徐昭星笑道:“救了你,你就得以身相许?”

    这话问的,薛玲一个黄花大姑娘不好接下去,她身旁的嬷嬷道:“夫人有所不知,那日我家姑娘浑身湿透,被先生…那么的救上来,不以身相许的话,唯有一死证清白了。”

    “那就去死啊!”徐昭星连眼皮也不愿抬一下,说的轻飘飘的。

    薛玲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章夫人是这样的章夫人,当下泣道:“小女到底犯了何错,夫人竟无一点的怜悯之心,叫小女去死?”

    和徐昭星掰这些,她简直是自不量力。

    只见徐昭星偏了偏头,道:“那我家夫君到底犯了什么错,救了人,还要纳一个祸害精?”

    “夫人说谁是祸害精?夫人怎可如此冤枉小女?”

    “我可没空冤枉你,你可不就是个祸害精。好好的姑娘家家,不是应该坐在绣楼里绣花做衣裳,你在外瞎跑个什么劲?退一步说,你有本事瞎跑,你也得有本事别出事情,明知自己不会水,还游个什么湖?”

    “夫人这话说的,若是人人都能预知危险,岂不是人人都无危险了?”

    “我这话没有说错,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能预知危险,因为翻船本来就是演练好的。”

    “夫人说我故意?”

    徐昭星轻笑了一声,心想:哎哟,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要是再听不懂,那还真是脑壳有问题。

    薛玲没想到碰见个油盐不进的,她自小练武,耳聪目明,听见了不远处的脚步声音。

    若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一定是章得之的脚步声。

    她揉了帕子道:“既然夫人不信,那我今日就以死明志好了。”

    说着,就想朝书房门口的柱子上撞去。

    时间点算的刚刚好,她飞扑出去,章得之刚好走到门前,她使劲往柱子上一撞,应当能直接撞到章得之的怀里。

    薛玲算的特别好,就是没算准人心。

    那章得之,他居然……跳了过去!

    为了逼真,薛玲使的力气着实不小,这一撞,鲜血当时就流了下来。

    她的头很疼,还有些懵,天旋地转地倒在地上,用无比幽怨地眼神看着章得之。

    章得之这会儿没空理会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碍于人多,没法上前,又一想,还有一事未了,便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要问他怎能见死不救?

    不能救,救了别人,就救不了自己。

    正主既已回来,徐昭星准备撤了。

    她站起来时,还虚扶了陈佳云一把,而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徐昭星路过章得之的身旁,连眼皮子都没夹|他一下。

    徐昭星和陈佳云一到了后院,就要分开而行。

    两人的院子并不在一处。

    可陈佳云不由自主地跟着徐昭星走了很远。

    再往前走,就要到徐昭星的小院门口了,请她进去坐吧,她两人的关系好像还没好到这种地步,万一把人请进去,又没话说,多尴尬。

    不请她进去坐吧,又说不过去。

    徐昭星干脆扭了头,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陈佳云确实想问她很多问题,纠结了半晌,道:“嫂嫂,若兄长执意纳妾呢?”

    “那就纳好了,那是他的事情。”

    陈佳云皱眉,不能相信:“没想到,嫂嫂竟这么豁达!”

    “错,我一点都不豁达。他若纳妾,我必休之。纳不纳妾是他的事情,休不休他,就是我的事情了。”

    陈佳云目瞪口呆,别说自古就没有女人休夫的,只说章得之的身份。

    她缓了半天,才道:“嫂嫂,若有朝一日兄长坐上了那个位置,岂是、岂是你说休就能休的!”

    “那就走,去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儿,眼不见心也不恶心。”

    陈佳云苦笑:“若凡事能有嫂嫂想的简单……”

    徐昭星也笑:“凡事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人生一世,横竖也就是那么几十年的活头,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过,若过的不开心,不管是与人共夫,还是受人钳制,逃不脱这些的话,还不如…一死,只看你能不能豁出去。实际上,你们,不过是被自己心里的条条框框限制住了。不过,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二弟待你十几年如一日,不是也没有妾。”

    提起姜舍之,陈佳云的笑更显苦涩。

    她道:“嫂嫂不知,他对我不过是有愧而已,觉得我白担了……那样的名声,都是婆婆和他的算计。”

    没想到,话就这么轻易说开了。

    陈佳云自己都愣了一下,想着既说了一句,不如再多说一句,又道:“嫂嫂大可放心,姜家是有家规的,但凡是长子,不能纳妾。”

    徐昭星叹了口气,规矩什么的,本来就是人为制定,又人为打破,她根本不在意。

    她在意的仅是……

    她要是揍了章得之的话,章得之会不会成为笑柄?

    ☆、第七十三章

    他若纳妾,我必休之。

    陈佳云原封不动地将话学给了姜舍之听。

    这一回既不是告状,说话的语气也不泛酸。

    莫名有一种,我学习不好,但我有朋友是学霸的迷之骄傲。

    还有一种,我混的不好,但我老大特别牛|逼的迷之霸气。

    休夫!陈佳云自己是想也不敢想的,正是因为她不敢想,才觉得徐昭星说出的话特别解气。

    姜舍之一听,就忍不住乍舌,心里想着,没准儿他这嫂嫂真敢这么干。

    先前还觉得陈佳云没有人家的大气,这会儿就又觉得还是自家的媳妇好,小意是小意了些,但好在听话,不离经叛道。

    姜舍之有一个打小就爱得瑟的毛病,小的时候,要是得了个好物件,没少在兄长的面前得瑟。

    他兄长并不怎么搭理他就是了,就是八岁那年,他得瑟的没完没了,他兄长一生气削了他一顿。

    八岁那年的事情太久远了,如今他已经三十有二。

    这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姜舍之也就是身上的衣裳溅了几个泥点子,跑到陈佳云这儿来换衣裳。

    换完了衣裳,半下都没有耽搁,就往前院去,这是生怕他兄长有事出门去了。

    幸好,他兄长还在书房。

    他敲了门,进去,从桌案的左边踱到了右边,又从右边扭到了左边。

    等到他兄长忍不住抬了头,他得瑟地道:“听说…我嫂嫂要休了你!”

    章得之的手头上可不止有麻烦事,还有一大堆的正事要忙。

    忙的不可开交,心里还盼着赶紧忙完,回屋和媳妇解释清楚。

    姜舍之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章得之的眼睛一挑,心想,他倒是怪闲!

    眼皮便又一耷拉道:“你去峡州一趟。”

    姜舍之惊讶不已:“我去峡州做甚?”

    不是,这转折怎么没有一点儿的征兆?前头不是还在说他嫂嫂要……

    好吧,姜舍之要还想不到问题就是出在这儿的话,那他的智商就太感人了。

    姜舍之也不过是才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又回来了。

    陈佳云道:“你今儿是怎么了?又把泥点子溅衣服上了?”

    姜舍之的心情,没法用一句两句话形容,关键是这事好像也怨不得人。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给我收拾几件衣裳,我要去峡州一趟。”

    他兄长的意思是,让他去峡州肃清官场里的奸猾小人,做这些事情他倒是在行。

    用过了午饭,姜舍之便和徐大经一道上了路。

    临走前,怎么都不放心,嘱咐陈佳云:“我估摸着那跟来的薛姑娘不一定能吃着什么好果子,你没事少往那边凑。”

    那薛玲可不是明摆着讨不到好处!她可是早就看出来了。

    陈佳云把话放在了心里没说,只道:“你且放心去吧!”

    姜舍之心想,他怎么放心啊!忍了又忍,还是没告诉陈佳云,他会去峡州,正是因为自己作死往上凑。

    唉,如今已是腊月,也不晓得能不能赶回来过年呢!

    兴许是夫妻两个在一起呆的久了,姜舍之原就觉得他嫂嫂的性子…很感人,如今终于想起来了,和他兄长简直一模一样啊!

    姜舍之走了,挥挥手没带走一片云彩。

    到底是亲弟弟,章得之还赶到了城门外送行。

    打城门回转,他便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干了,径直去了后院,嗯……认错。

    他媳妇这儿的氛围简直了,平日里那些丫头见了他眉眼间都有喜气,今日个个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章得之心里头觉得好笑,面上没敢露出来。

    可不是好笑,这些丫头们一个比一个精,完全成了徐昭星的心情晴雨表。

    由此可见,他媳妇是真的动了气。

    动气好啊,她要是不气,他才是真完蛋了呢!

    章得之站在门前往里头张望了一下,屋还是那个屋,和他走时一样,人还是那个人,耷拉着脚坐在榻上。

    章得之第一回探头,徐昭星就知道。

    她等了一下,等他第二回探头,抓了她让慧玉自制的靠背枕头就砸了过去。

    章得之忍不住了,笑出了声音。

    他迈过门槛,捡起了门槛边的枕头,没防着,又一个靠枕当头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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