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蕴立刻在网上搜了一下这位姓邱的老师,才发现这是位很有才华,但是英年早逝的艺术家,邱老师留下来的作品很多还在参展中。
    唐蕴先前陪匡延赫逛过一次这样的艺术展,里面的作品大多都是可以买下来收藏的,只是价格超乎常人想象。
    在一个会更新艺术家作品集的网站翻了几页,唐蕴找到了那个被法典打碎的花瓶。
    图片下面显示的最终成交价:三十万。(目前已被私人收藏)
    夺少????
    唐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指抵着屏幕,反复数这“3”后面跟了几个零,最后确定是三十万,不是三万块,更不是他当初猜测的三千块。
    “我靠!”
    他这一吼,连对面的律师都跟着吓了一跳,忙询问道:“咋的了你?”
    唐蕴瘫坐在椅子里,还没有从窒息般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法典这一爪子,干掉了他去年大半年的工资。
    不行了,他怎么觉得这办公室有点缺氧。
    匡延赫下班回家,先是抱了抱唐蕴,俩人在客厅里亲热一阵。
    起身去冰箱里拿东西时,匡延赫发现法典吃饭喝水的小碗都不见了,视线在客厅逡巡一圈,也没见到猫咪的踪影。
    “典典呢?”匡延赫问。
    唐蕴说:“我把它关在健身房里了。”
    匡延赫喝了冰镇的矿泉水:“为什么关起来?”
    “它现在太皮了,上蹿下跳的,很容易打碎东西,关起来安全一点。”
    如果是三五万的东西,唐蕴咬咬牙是可以再买一个差不多的赔给匡延赫的,可是那花瓶的身价太高了,虽说匡延赫是肯定不会在意这个花瓶,也不会收他的钱,可是唐蕴没办法不在意。
    在办公室里纠结了一下午,他才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给匡延赫当免费的法律顾问。这样他既能达到还钱的目的,又不会使匡延赫感到见外。
    匡延赫听到他这个提议后,猜到了什么,顺了顺唐蕴的脑袋:“那个花瓶我已经让人去做修复了,以后就当个摆件看,没事的。”
    “可我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那就改改你这老是不好意思的毛病。”匡延赫想了想,说,“首先,法典是你的儿子,它也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在家里搞了破坏,做爸爸的能责怪它吗?它只是小猫咪,我没有考虑到它的破坏性,提前把贵重物品收纳起来,我也有问题。其次,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在自己家里打碎了东西,心疼可以,但是没必要觉得抱歉。”
    唐蕴觉得“不好意思”不能算作毛病,是正常的社交礼仪,即便是夫妻双方都有私人空间,私人的东西,弄坏了就是要赔偿的。
    “反正以后你有什么合同要拟的,就交给我,我来帮你搞定。按照你刚才的说法,情侣之间资源共享,我帮你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匡延赫笑了起来:“那你现在就帮我拟个协议。”
    “好啊。”
    匡延赫回书房拿了些a4纸,还有一支笔,递给唐蕴:“你把法典的抚养权和监护权分给我一半。”
    “啊?”唐蕴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匡延赫能预感到法典这个兔崽子以后还会闯其他的祸,而唐蕴只是表面上把他当成法典的干爹,心底还是认为自己是法典的唯一监护人,要为法典的行为承担全部责任。
    只有把法典的抚养权拿到手,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共同抚养,唐蕴也就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为一个花瓶头疼脑涨了。
    “不明白吗?”匡延赫说,“我也想当法典的爸爸,以后它有什么问题,我会和你一起负责的。”
    唐蕴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截至目前,国家现有的法律并没有宠物抚养权的相关规定,宠物在物权法上被视为私人财产中的动产。
    除非是家长自愿赠与给他人,但那样,匡延赫就成了典典法律层面上的爹爹了。
    怎么才算是共同享有抚养权呢?
    唐蕴还在想一个两全的办法,但匡延赫好像误解了什么,轻声说:“你不愿意就算了……我知道,你也没打算一直和我过下去,你对我始终有防备,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他嘴角往下一撇,看向唐蕴的眼神既失落又可怜。
    这人到底哪里学来的绿茶发言啊?!
    唐蕴心里在咆哮,可是就像直男抵挡不住那些绿茶一样,他也经不住匡延赫用这种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写写写!我写还不行吗!”唐蕴拿起纸笔,解释着自己的想法,“根据《民法典》规定,动产的所有权人有依法处分和享有动产利益、拥有和使用动产的权利。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法典当做一项动产,通过协议来确认宠物的抚养、照顾和费用分担的问题,这样你也算是它的爸爸了。可以吗?”
    匡延赫完全就是一副得逞的嘴脸,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第七十一章 兜底
    自打唐蕴进入律所工作以后,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对日期没有记忆点,好像每天都在重复差不多的事,上学时,他会用日程本记录一下当天发生的很有意思的事,哪怕只是吃到了喜欢的食物,看了一部期待已久的电影。
    工作后的日程本只用来当做备忘录使用。
    不过最近他又重新买了本日程本,用文字和lomo照片组合的形式,记录一些不想被遗忘的心情。因为他逐渐意识到,就是这些心情,勾勒出他短暂人生的意义。
    6月21日:
    今日要闻:法典从0元购变成了身价30w的大少爷。
    我:“真羡慕小猫啊,彻底实现罐头自由。”
    匡:“羡慕什么,想吃罐头你也可以开,三文鱼口味的,你的最爱。”
    6月22日:
    收到一笔三万的尾款,这世上多了一个快乐的人。
    晚上,男友第一次尝试做番茄炒蛋,选用的是我前天买的圣女果,还是金色那款,一时间不知道他炒出来的哪个是蛋,哪个是番茄。我让他以后别尝试了,对我的胃不友好。[照片]
    ……
    6月26日:
    哥哥居然没吃过成都串串,但他不爱吃甜食,冰粉只浅浅尝了一口,还好我很喜欢,今天吃得胃好撑。[照片]
    7月1日:
    法典发情了,该死的它怎么这么快就发情了,才半岁不是吗!太猝不及防了!兔崽子偷偷摸摸撒尿,找了半天才发现滋在沙发缝里,骚味浓得楼上都能闻到,匡延赫一早醒来以为是我尿裤子。太过分了!
    沙发上的骚味好像去不掉了,又是闯大祸的一天。
    ……
    7月10日:
    今天带典典去医院做绝育,医生说法典的铃铛很大,很少看到猫猫有这么大的铃铛,而且毛色很漂亮。
    坐在医院的等候席,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是不是应该先带法典去配个种”的念头。
    果然做家长了就会希望孩子的血脉能够延续下去,我居然和我妈共情了。
    本来担心手术以后法典会不会抑郁,但它的心情完全没受影响,晚上又吃了好多东西,也许它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蛋没了?[照片]
    7月15日:
    典典连舔屁股都这么可爱。[照片]
    7月18日:
    匡总最近好忙,晚上到家还要视频会,好像在研究什么海外投资项目,每天都弄到凌晨两三点才睡,整个人看起来好疲惫。小可怜。
    7月21日:
    哥哥又又又要出差了,这个月的第三次,这次是去美国做深度调研,估计没有十天是不会回来的。
    我的性生活,无了,我每天的快乐时光,也无了。
    7月25日:
    梁颂的性取向被妈妈发现了,据说是妈妈不小心点开了他下载的钙片。
    光是想想那个场面,我的脚趾已经蜷缩起来了。
    7月26日:
    梁颂上午被拉去看心理医生,下午又被送去看中医。阿姨坚持想用中药把梁颂的性取向调理好。
    心疼但是真的好好笑(对不起啊颂)(今日功德-1)
    7月27日:
    今天哥哥和我打视频的时候睡着了,才聊了十分钟不到,感觉他每天都好疲惫。
    7月28日:
    梁颂被送去老中医那里调理身体的好笑程度100%
    中医给他配了治肾亏的药好笑程度10000000000%
    (今日功德-1)
    怎么会有人既没有性生活又肾亏啊?
    7月29日:
    阿姨果然打电话向我寻求帮助了,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八月初,南城连续降雨一周,但气温还是维持在三十多度,没能下去,整座城市仿佛被湿气笼罩,又热又黏,唐蕴讨厌这样的天气。
    好消息是,匡延赫终于忙完调研工作回国了。
    由于七月的大部分时间唐蕴都回原来的家里住,八月份准备留在匡延赫这儿,也正好这边的温度要比市区低几度,到了晚上,在二楼的露台吹吹夜风,看看小说,逗逗法典,是件很滋润的事。
    异国恋半个月,匡延赫没胖也没瘦,就是发尾长长了,唐蕴抚摸着他的后脑勺,问:“要不要陪你一起去剪个头?正好我也想剪短一些。”
    匡延赫抱着他,下巴搁在唐蕴肩上:“我好累,我想先睡一觉。”
    “嗯,那你快去休息吧。”
    由于时差没有倒回来,匡延赫把自己关在卧室睡了一下午,等傍晚精神些了,唐蕴和他一起出门剪头发,顺便吃了顿晚餐。
    回家刚好九点,唐蕴先去楼上冲了个澡,他以为匡延赫会如饥似渴地邀请他滚床单,把之前的全都补回来,没想到匡延赫只亲了他两下便松开他了,接着从包里抽出笔记本电脑,说自己还要加个班。
    唐蕴身披浴袍站在书桌旁,不可置信地望着匡延赫,直到匡延赫真的开始通话,他才确信男友不是故意逗他,而是真的有工作要忙。
    像是被迎面浇了盆凉水,唐蕴有点蒙。
    和匡延赫电话沟通的是个老外,俩人全程英文交流,专业的部分唐蕴听不太懂,只知道匡延赫在说国外的电商基础设施远不如国内,可以选择消费品这条赛道尝试一下,他已经有了看好的团队。
    匡延赫询问对方想投资多少,持股多少,电话那端给出的答案似乎并不能让匡延赫满意,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最后还是对着电话说,可以,没问题,那你再考虑考虑,等你消息,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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