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萝,你要不要来唱歌?”

    付思思发来信息时,陈萝正在整理搬回家的课本。陈学鑫马上高中了,舅妈让她把笔记和用过的课本都留着。

    学鑫贪玩,基础不好。

    闲着这两天,陈萝揪着他做了两张试卷,太理想。

    拿过手机,陈萝犹豫一秒,回到:在哪?

    付思思:上城银座A区,花神咖啡,就我们宿舍的。

    她换件衣服,戴上帽子出门。

    考试前,付思思深夜发来两道数学大题,

    ρΘ㈠8Θгɡ.)

    一道新颖,一道稍难。陈萝当时躺在床上睡不着,爬起来仔仔细细写了几种解答方式过去。

    第二天数学考到了类似的。

    付思思性格直率,讲义气,宿舍的几人好像都看了这份押题。

    陈萝推门进去,靠门坐的几个高中女生顿时安静下来。

    付思思挥手喊道,“小萝,这边。”

    她过去,蛋糕咖啡都已经点好。

    “考得怎么样?我考数学时间不够,做到大题只有二十分钟了,要不是之前请你做过押题,死定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都很感谢她。

    陈萝转下咖啡杯,“还行。”

    “什么还行!肯定是好极了!”付思思提高声音。

    女孩笑笑,并不多说。

    几人叽叽喳喳讨论考试和志愿,说着说着,又讲到八卦去了。

    王菡早一年毕业。

    读的F大。

    因为就在本地,所以常常有空过来找许一暗。

    “说起来,陈溯读的也是F大。”付思思压低声音,“这个花心萝卜,换了好几个女朋友,还参加什么校园歌手,到新闻路那边录过节目。”

    “你才知道。”娄晓吃口蛋糕,“人家都有经纪人了。”

    陈萝忽然问,“不打棒球了吗?”

    大家笑起来,“陈萝,还说你聪明,他打棒球不就是为了保送F大。”

    女孩搅动咖啡,并不喝,“真可惜。”

    她虽然不懂球,可是也能看出陈溯在球场上确是有热情的,那种炙热和闪耀,并非来自俊雅英气的外貌。

    娄晓找出视频,招呼大家一起看陈溯录制的节目。

    画过妆的脸,再没那种情绪化的少年人细节。衬衣扎在西裤,跟一排同龄的男艺人站在一起,陈萝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

    单薄平凡得像纸片人。

    看过视频,没什么意思,大家又聊别的。

    班上的人和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都八卦了一遍,但就是没聊许一暗。

    陈萝很奇怪,“许一暗怎么样?”

    “什么?”付思思呛到。

    陈萝笑了下,“他没有八卦吗?”

    以前大家明明还聊过他的屁股很翘来着。

    其实答案很简单。

    因为陈萝就是许一暗最大的八卦。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宿舍的几人多少察觉到她和这个留级生暧昧不清的联系。

    众人沉默。

    付思思憋不住了,率先开口,“小萝,你是不是跟许一暗好过?”

    “算是。”

    大家震惊地看她,没想到回答得这么爽快!

    陈萝平淡道,“不过是我单相思,没好下场。”

    震惊的目光转为同情。

    气氛比刚才更窒息了。

    付思思踌躇着,安慰道,“其实不在一起也挺好,我也是听别人说……他最喜欢劈叉,以前初中跟王菡好着的时候,和另一个女生暧昧不清……”

    陈萝偏头,瞳孔渐渐缩小。

    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听说。

    付思思旁边的女生甚至掐住了她的胳膊,“你倒是说啊,急死个人!”

    “那女生最后跳楼了,你们,应该听过吧。”

    播放着爵士乐的咖啡厅一角,陷入死寂。

    钢琴摇晃的琴音、大提琴跳跃的琴音……逐渐吊诡。鼓点琢磨不定,似在敲击众人的心房。立华其实课业压力不重,大部分学生都能去本地重点大学。

    跳楼,并不常见。

    陈萝想起那天问许一暗,认不认识那个女生。

    他的眸光没有闪烁,声音镇定而平常:不认识。

    真是个擅长说谎的家伙啊。

    到底披了几层皮呢?

    “王菡当时揍过那个女生。”付思思看眼陈萝,“一个学姐跟我说,那女生哭得好惨,跳楼的时候还握着条银手链。”

    陈萝摩挲着咖啡杯沿,一直沉默。

    冥冥中,总觉得跳楼死去的应该是她。

    夜里大家去唱歌。

    付思思定了有自助餐的连锁ktv,陈萝跟着去,待到十点。白旭山打电话过来,问了地方,很快过来。

    这些玩乐的场合,男人极熟。

    过来用会员卡帮结账,又送了套餐进去。陈萝看着套餐里包含的酒水,提醒道,“思思她们都是女孩。”

    白旭山笑了笑,“都是成年人了,你怎么像个老婆婆一样?”

    几个女生探头出来,“哥哥好。”

    白旭山侧身,朝她们点头,“玩去吧,谁敢动你们,我把他腿打折。”

    经理在旁赔笑,保证不会出事。

    陈萝同众人道别,跟白旭山离开。

    几个女生关了音乐,拉上门。

    “这是陈萝什么人?”

    “男朋友吧。”

    “好帅,但不像学生哎。”

    “反正比许一暗好吧,又大方,我是陈萝也选他。”

    付思思忽然说道,“虽然但是,其实我觉得陈萝很像许一暗,特别不说话的时候,很渗人。”

    “我也觉得。”娄晓举手。

    其他人纷纷点头。

    陈萝和许一暗,从不在班上惹事的两人,却也没当过背景板。

    不知为何,大家都自觉躲着。

    这是陈萝唯一参加的同学聚会。

    而后班级上各种各样的大小聚会,即便收到群发信息,她也没搭理。

    成绩下来。

    陈萝全班第一,全校第三,全市第七。

    令人意外的是,许一暗也进了全市前十,虽然是并列第十。一个常常旷课的留级生,老师在群里发信息,不知是手滑还是怎么回事,写许一暗的时候用了好几个惊叹号。

    众人用震惊表情包刷屏,足足刷到999+。

    陈萝却不意外。

    初中的时候,他成绩一直很好,月考后在布告板追逐他的名字,从来没掉下过第一。

    直到……

    有一次,许一暗的名字后面写着旷考。

    好不容易切断的思绪,又进入缠绕的深渊。

    好在陈萝已经太习惯忍耐,没了追根究底的欲望,只是在疑惑的迷雾中,越来越看不清他而已。

    一个谜。

    解不开就算了吧。

    舅舅拿到成绩单后,看了一下午。

    给邻居发糖都不算,甚至还把糖带去店里,凡是买东西的顾客,都抓上几颗。

    那天陈爱国喝了很多酒。

    蒋丽扶自家男人上床都在抱怨,“学梅考上大学你都没那么开心,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陈学鑫也被她的恐怖震慑住,这几天写作业,怂怂的,不敢跟陈萝顶嘴。

    家里不怎么走动的亲戚过来祝贺一番裙,留叁午思巴菱久思菱。

    邻居爷爷有天下完棋回来,塞过个红包。陈爱国不肯收,老人家笑笑,“又不是给你的,给我们囡囡,真出息。”

    推不掉,舅舅只说过几天办升学酒,请

    ρΘ㈠8Θгɡ.)街坊过来吃。

    后来升学酒连带着变成谢师宴。

    地点在老屋附近的百年酒楼。

    这里吃饭,还能叫台本地戏,一面吃一面听。外地人听不懂,老街坊却是最爱的。陈萝以前路过这千百回,从来没进去过。

    这次跟着舅舅进去,才从舅妈那听到一点往事。

    陈爱国以前是酒楼的学徒。

    做生煎和锅贴的手艺,就是在这锻炼出来的。

    “有点手艺,肯吃苦,就能养活了。”

    陈爱国进去,直奔以前授艺的师父。老人已不在后厨做事,退休了。这次应徒弟邀请过来吃饭,见了陈爱国就只有这一句话。

    陈萝第一次看到舅舅涨红着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站着,一句话也讲不出。

    蒋丽按按眼角,“你舅舅当初因为陈……不告而别,是没脸回来见老师傅的。”

    老师们在一桌。

    街坊邻居在另几桌。

    陈萝跟着大人落座,这才发现林日新也在,就坐在老师傅边上。

    他是补习班的校长,并没给她上过课。虽然舅舅说是朋友,但却没见他和家中往来,坐在这说不出的违和……

    饭都是老样式。

    陈萝说不上喜爱也说不上不喜爱。

    唱戏的阿姨咿咿呀呀。

    中式乐器的响声和宾客嘈杂的话音混在一起,像一锅烧开的水。

    她默默吃饭。

    林日新问道,“小萝,你想去哪上学呢?”

    老师们各有推荐,大体是向顶级名校的强势专业去。陈萝放下筷子,“林老师,你觉得我应该去哪呢?”

    陈爱国插了句话,“林老师也是为了你好。”

    陈萝闭嘴不言。

    席间看到陈爱国的师父对林日新颇为恭敬,女孩就多留了个心眼。吃完饭回去,借了陈学鑫房间里的电脑,开始搜相关信息。

    手机浏览器查资料,总让用户下app。

    看不全消息就很暴躁。

    搜索—华亭酒楼

    搜索——林日新

    华亭酒楼的老板姓林,从酒楼老板的信息一直比对、比对。陈萝终于找到了联系——林日新是华亭酒楼老板的侄子。

    这位林老板没子女,只有一个早死的妹妹。

    林日新既是侄子,也是养子和继承人。

    这样推断的话,如果从小在酒楼长大,那么林日新确实有可能和陈爱国成为朋友。

    只是。

    陈萝抓着鼠标,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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