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听到这话,更是震惊不已,差点就直接惊呼出声了。
    她心下波澜万千。
    倒也明白为何姨娘会这么做了。
    要是二爷和夫人真的重修旧好,那不管是姨娘还是她们都没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
    春枝自是立刻肃了面容应了是:“姨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
    傍晚。
    城北新香坊陈宅。
    宝清总觉得常妈妈这几日有些魂不守舍的,尤其是在她们说道凉月的事时。
    她们都是从裴家出来的人,以前还跟凉月一起做过事,知晓她出事,她们心里自然也十分不好受,只是顾忌着夫人,不敢表露出来,也就只有在私下一起说话的时候才会说几句可怜的话。
    “听说凉月姐姐是被人装在麻袋里扔进河里的,也不知道凉月姐姐究竟是得罪了谁……”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凉月是被人装在麻袋里从水里捞出来的这件事早就已经在城中传开了。
    “我听说里面还放了不少石头,为得就是怕有人发现凉月姐姐。”
    “真是黑心肠!”
    “凉月姐姐性子这么好,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择手段这样对她,老天有眼,迟早劈了那行凶之人!”
    话音刚落。
    宝清等人就听到一阵东西摔在地上的声响。
    循声看去,便见常妈妈拿着托盘站在院子里,上面原本放着的一些瓜果此刻都掉在了地上。
    众人瞧见这个情形,自是有些怔愣。
    宝清率先反应过来,忙朝常妈妈走去:“妈妈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
    常妈妈听到她的声音也跟着回过神,她嘴里说着没事,人也跟着蹲了下去,去捡东西,却被破碎的瓷片划破了手指。
    “嘶——”
    她吃痛发出声音。
    宝清等人见她见血,自然都被她吓了一跳,忙拦住她不再让她伸手:“妈妈快起来吧,这里我们会收拾的。”
    常妈妈正想说不用,却听屋内传来陈氏的传唤。
    “妈妈快进去吧。”宝清也跟着说了一句。
    常妈妈无法,只能先起来。
    一群人目送常妈妈往屋内走,不由小声嘀咕道:“常妈妈这几日是怎么了,总觉得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昨日我看她做着女红,针都快扎到手指里面了都没察觉,还是我喊了一声,她才停下。”
    说完瞧见宝清一直看着常妈妈离开的身影,不由拿手肘轻轻推了下宝清。
    “宝清姐姐,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宝清说着收回视线,佯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心却因为先前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猜想而跳得有些快。
    这几日常妈妈的确有些不太对劲,而这一份不对劲好像就是从三天前开始的。
    她忽然想到外面传道的那些话。
    官府贴了告示,说是害死凉月姐姐的是一个妇人,只是那个妇人戴着斗笠,并不能瞧见她的面貌,但有人说那个妇人看着大约四十出头。
    四十出头、妇人……
    宝清忽然想到那天夜里,常妈妈回来得很晚。
    明明是跟夫人一起出去的,可最后回来的却只有夫人,难道……
    宝清想到那个可能,脸色霎时一变,手里才拿起来的那些碎瓷又啪地一声全部掉在了地上。
    她听到撞击的清脆声响,这才回过神。
    迎着几个姐妹的疑惑注视,她勉强压抑着跳动不止的心脏说道:“没事,我去厨房给夫人重新换一份水果。”
    她说着便急匆匆拿着托盘往外走了。
    其余人见她这般,自然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瞧着都怪怪的。”
    常妈妈已经进屋了。
    她给陈氏请了安,脸上的表情看着还有些魂不守舍。
    陈氏正在窗前剪花枝。
    她这几日憋闷的心情总算变得舒缓了许多。
    知晓凉月那个小蹄子和顾梓兰那个贱人最是要好,现在这小蹄子死了,只怕那个小贱人这些日子肯定睡不踏实。
    最好直接把那个孩子流掉,也省得她看得不爽。
    “瞧瞧,我这花剪得怎么样?”陈氏说完,未曾听到常妈妈的回答,回头一看,便扫见她苍白的脸。
    心里那点爽利立刻又没了。
    陈氏拧着眉,没好气地放下手中的剪子与常妈妈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整日摆着这张死人面孔,看着就晦气!”
    常妈妈一听到这话,连忙回过神。
    “奴婢知错。”
    她白着脸跟陈氏告起错。
    陈氏如今身边就她一个能用的人,何况她又刚给她办了这么一件差事,虽然不满,但也愿意对她宽宥几分。
    “算了,身体不好就下去歇息。”
    她说完便又重新转过身,嘴里又跟着一句:“放心吧,查不到你这边来,别成日提心吊胆的,不然没事都得被你搞出点事情来。”
    常妈妈听她这样说,心里却还是不放心,不免犹疑道:“……可是夫人,若是真的查到奴婢这边怎么办?”
    “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难道还会留下什么把柄给人不成?找不到证据,就算那个小贱人猜到我身上,又有什么用?”
    陈氏一脸不以为意,语气还十分轻松。
    直到余光瞥见常妈妈惨白的脸,方才又安慰了一句:“放心吧,有我护着你,没人敢对你做什么。”
    说完见常妈妈脸色缓和了一些, 她便又收回视线道:“好了,下去歇息吧,这几日你就好好待在房间里休息,不用过来伺候了。”
    常妈妈哑着嗓子应是。
    她往后退,直到快到门口方才转身往外走去。
    外头伺候的丫鬟向她问好,常妈妈也只是匆匆点了点头,话也未答一句便继续往外走。
    她这几日无一日不梦到那夜的场景。
    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女孩子被她推入河中的那一幕,甚至于在她往里面放石头的时候,她还有气,甚至……她还曾经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睁着眼睛,虚弱地求她放过她。
    手腕不知为何,好似又重新变得滚烫了起来。
    常妈妈一面狠狠拿手擦拭一面步履匆匆往外走去。
    她不想的。
    她不想杀她的!
    可她没想到夫人竟然调查过她。
    她知道她那个丈夫根本不是喝多了酒失足掉入池中,而是被她推下去的。
    她也知道肃州那一把火并不是意外,而是她放的。
    她至今还记得那日夫人俯身与她耳边说的话:“放心,你有你的苦衷,那些人都曾经欺负过你,你杀了他们很正常,我也很欣赏你的所作所为。”
    “替我解决了那个丫头,以后你就是我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妈妈。”
    “你也不想余后一生在牢里待着吧?”
    她当然不想。
    她千辛万苦从肃州一路跑到燕京城,为得就是能过安稳的好日子,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又踩进了一个深渊里面。
    她没想到她的身上竟然又背上了一条人命。
    ……甚至这次还是一条无辜的人命。
    杀了那个男人,还有那一大家子的时候,她并不对此感到后悔,她被他们凌辱了这么多年,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可这次这个女孩子……
    她跟她无冤无仇,她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
    十六岁的年纪……
    那么小。
    她若是有孩子的话,恐怕也和她差不多大。
    常妈妈想到这,不由又惨白了脸,她大步往外走去,身子却一晃一晃的。
    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声音:“二爷,您先等等,小的先去跟夫人禀报一声!”
    常妈妈下意识抬头,就瞧见前方走来一个穿着官服戴着乌纱的男人。
    虽然近二十年没见了。
    但常妈妈还是很快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想到死去那人的身份,她心中一时后怕,不敢吱声,眼见男人越走越近,她连忙低着头侯在一旁,不敢抬头。
    裴行昭自是不会理会下人的声音,依旧大步往内走去,与常妈妈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余光往她那边扫了一眼,见是一个年老的妇人也没当一回事,收回目光便继续大步往里走了。
    这天夜里。
    裴行昭很晚才回来。
    翌日梓兰便从春枝的口中知晓昨夜裴行昭下朝之后去了陈氏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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