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湛捞起床头的衣衫套上,还没将衣衫穿好就冲了出去,他单手掐住了谢韵的脖子,将人逼得连连倒退,直到谢韵的后腰触碰到屋子中间的圆桌,退无可退了,魏湛这才停下。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一上手就用了狠力。
    谢韵被掐得脸色通红,但脸上还是做出了得意的神情,用极为放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殿下、咳,才过了几个时辰,就不记得床榻间肌肤相亲的滋味了么...”
    “谢韵!你该碎尸万段!孤今日...”魏湛虽然对昨夜失控之后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晰,但是身体上的感受是骗不了人的,所以他清清楚楚的认知到。
    他魏湛,是真真切切的和一个男子睡了!而且,他后面记不太清,他自己也说不准他是睡人的那个,还是,被睡的那个...
    不过没什么分别,只要谢韵死了,这件事就会永埋于底下,再不会有人知道。
    谢韵带给他的屈辱,他永生铭记!此仇不报,他如鲠在喉,食不下咽,睡不安眠。
    “来啊、要杀就痛快点!”谢韵艰难的扯着嗓子发出声音。
    魏湛眸中杀浓重,掐在谢韵脖子上的大手用力,意图彻底了断掌下这条脆弱的生命。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晨曦的光照进来
    “住手!”
    魏泽站在一群人的前面,见此情景,急忙冲过来推开魏湛,将谢韵从桌子上扶起来,心疼的目光从谢韵脖子上的红痕扫过,然后将人护在身后,他怒目看向魏湛。
    “三弟这是要做什么?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灭口么!”
    众人推开门就见到了魏湛掐着谢韵的脖子要杀人灭口的画面,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就已经冲过去与宸王对峙。
    场面瞬间变得僵持冷凝起来,在场的臣子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霍修竹冲出人群站到魏湛身边,他一只手握拽住了魏湛的小臂,低头看着魏湛凌乱的衣衫,小声道:“殿下?这是...”
    魏湛的视线依旧放在谢韵脸上,没回霍修竹的话。
    魏泽见魏湛不说话,便回头看着谢韵,用眼神示意她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他们两人衣衫凌乱怒容满面的样子,莫不是...在这里打了一架?但是谢韵和魏湛又都不是这样幼稚的人,都是千年的狐狸,怎么会在众人面前做这种拳脚相加的愚蠢事?
    谢韵忽地一笑,眼神幽幽的看着魏湛,当着众人的面抬起手臂,衣袖随她的动作向下滑,露出了小臂到手肘的一整片肌肤。
    只见那片肌肤上面有着很明显的指痕和咬痕。
    谢韵紧接着撩起另一片衣袖,结果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她皮肤极易留红痕,虽然看着骇人,但其实还真的没什么,谢韵这么多年都混在男人堆里,磕磕碰碰惯了,也不觉得这点痕迹疼。
    不过,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可就是极为惊悚的事了。
    “殿下昨夜做了什么,您自己还不清楚么,何必恼羞成怒要灭微臣的口,下官虽然位卑言轻,但也是朝廷命官,殿下怎么也不该对臣...殿下就算是有断袖之风的癖好,也该去卿竹馆才是。”谢韵盯着魏湛,说得一脸激愤,但又欲言又止。
    难言屈辱的表情加上那双控诉坚韧的眸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谢韵这是在下面的那个...
    众人脑中的联想已经控制不住朝离谱的地方发展了。
    惊!宸王殿下居然有断袖之癖!
    而且他还如此饥渴?居然在云华行宫做出了强睡朝廷命官的事?!这要是传出去,可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但在场的人这么多,这事,是怎么也捂不住了吧...
    “谢韵,两位殿下在此,你也敢当众血口喷人!”霍修竹没忍住拿起了腰上的佩剑,用剑鞘对着谢韵,面上神情已经怒极。
    霍修竹幼时是魏湛伴读,两人又是表兄弟的关系,他自然是了解魏湛的,所以才对谢韵这番质控的话语极为气愤。
    不没有人剑走偏锋想用这种办法来讨好魏湛,尤其是在边疆的那三年,送上来的男男女女都有,霍修竹亲眼见过魏湛对那些少男露出过那种厌恶抗拒的眼神,明显是不喜这种风气的!
    而且就算有这个念头,那个人也不可能是谢韵啊!这得是有多想不开...
    “所以霍将军是觉得,我会拿这种事说谎?”谢韵仰头看着魏湛,抬起手拨开了衣领的一角,没有丝毫惧意的看着魏湛,“我是不是说谎,宸王殿下心里清楚,与其问我,霍将军何不如去问宸王殿下。”
    虽然只露了一点点脖颈,但也能看出来那是什么东西,鲜红的吻痕星星点点,昭示着夜里的激烈情景。
    许多人瞄了一眼后就都移开了视线,一个和他们平日里说说笑笑的男人身上出现这种痕迹,这让众多同僚们心里都觉得尴尬异常,说不清是滋味,只是觉得宸王他,这次或许是真的过于荒谬了。
    就算是了喝醉了也不能这样吧?莫不是他真的有断袖之癖,只是一直遮掩着,趁着酒意才没控制住?
    霍修竹气的咬牙切齿,侧头看向魏湛,见魏湛始终不说话,他心底一沉,嘴边的话到底是没问出口!
    这次真是着了谢韵的道了!就知道昨夜那场火不能起的如此凑巧,肯定是谢韵捣的鬼!
    眼下这种状况,就是一场无厘头的闹剧!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明日,宸王殿下断袖之癖,强压美貌臣子的流言就会传遍盛阳城!
    魏湛在军中的威信会受损,在朝臣眼里的清誉也不复存在,甚至连皇帝都会质疑这个儿子究竟是不是喜欢男人!
    “好,你好得很。”魏湛脸色已经不能用骇人来形容了,谁都能看出来,那双眼里酝酿着滔天的杀意。
    魏湛自知解释无果,便也不费口舌去说什么了,真相说
    出去也没人会信。他身上只有几道浅浅的血痕,都在后背上他,而谢韵却...
    这都是他弄的?魏湛他真的不记得谢韵身上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他记不清了,也不想记起来。
    幸好那些画面没有留在脑子里。
    “宸王殿下既然不反驳,那就是承认了...”
    谢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泽打断。
    “谢韵,别说了,此事,到此为止。”魏泽扫了眼魏湛阴鸷的神情,自觉无颜面对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扯着谢韵的衣袖,很是无奈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然后将人带出了这里。
    魏泽虽然不知道昨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不是魏湛的错。
    这都是什么事!谢韵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在两人同房过后还能瞒住女儿身的事情。魏泽光是看魏湛不知道谢韵女儿身的状况,就知道这事是谢韵搞鬼无疑了。
    太子匆匆地带着谢韵离开,诸位年轻的臣子们也都忙不迭向宸王告退,都带着一肚子的震惊和八卦回去了。
    ......
    “我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是好...”魏泽坐在回盛阳的马车中,眼神复杂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谢韵。
    谢韵半阖着眼,身子的靠在车壁上,打了个哈欠,抱着软枕昏昏欲睡,“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别说了。”
    “你就算这么做,伤到魏湛的也只有流言而已,是动摇不了父皇立魏湛为储的决心的。而且,孤真是没想到,你怎么用这样的法子...”魏泽不好意思说那些膈人的话,但见谢韵如此肆意妄为,不拿自身的清白当回事,他又实在没法坐视不理。
    “谢韵,你是个女子,瞧瞧你身上的伤,你这叫什么,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魏泽比谢韵大两岁,他将谢韵带在身边长大,自觉对她有一份兄长的责任在身上,虽然知道这件事是谢韵设计的,苦果也是自找的,是她自作自受,魏湛什么也不知道,是无辜的。
    但见了谢韵手腕的淤青,那些没有被好好对待的痕迹...他还是控制不住的觉得。
    魏湛他,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下手怎么如此重?
    谢韵装耳聋当做听不见,魏泽却愁的不行,一心求死的人,是劝不动的,他该怎么做,才能让谢韵安然活下去?
    谢韵虽然陷害过魏湛几次,但是他们毕竟也有过肌肤之亲了不是,若是实话实说,等魏湛登基,或许能看在一夜夫妻的份上网开一面?
    “等到了盛阳,寻到时机,我去和魏湛说清楚...”
    第11章 、流言
    “解释什么?”谢韵闻言便睁开了眼,没有一丝困意地看向魏泽。
    她边说着边勾起了自己脸颊边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垂眸低语:“没什么好解释的,也没什么好说的,所做皆是所求,殿下你若从中破坏,扰乱了结局,那...”
    谢韵抬头看着魏泽,眸光平静无波,“你就算是为我求得一丝生路,我也不会念着你的好,反倒是,你若坏了我真正想做的,让我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事落空,那才是真的害我。”
    年幼时,谢昌将她困在庄子上,等到她彻底没了被利用的价值,就派人来将其除去。
    乳母葬身火海,庄子上一起玩闹长大的玩伴也都被灭口,她苟且偷生,背负着血海深仇活到今日,为的不就是向谢家报仇么!
    谢昌虽然是她亲生父亲,却也是最大的仇人。
    谢昌早就应该因为贪污被查抄流放,他安然无恙的活到今天,都是踩着他人血肉填补了亏空。
    谢昌乃谢家家主,出身世袭爵位的宁安伯府谢氏,也就是现在的宁安伯。
    二十年前,云州有一位出了名的女商人,她出身贱籍,后得主人家放归,为自己赎身,之后在云州做起了生意,仅仅几年时间就成了云州顶富贵的商贾。
    后来,她被人设计后有孕,被迫嫁给了谢昌为妾,谢家势大,与云州官员勾结,让她有冤无处说,只能眼看着一手创下的产业被谢家收入囊中,没有任何办法。
    只因她腹中有了谢昌的孩子,虽然是被奸污怀上的。
    但是她口说无凭,求告无门,被谢家强娶,又因为没有亲人在世,所以家产也被谢家理所当然的收缴。
    谢昌吃绝户的手法其实算不得高明,但胜在官大势大,一个出身贱籍的女商人怎么能斗得过他们。
    难道只因为是贱籍出身,就活该被世人瞧不起,理所当然的认定她攀附权贵,母凭子贵入世家?即便她富甲一方,也注定失去所有么。
    思起上一代恩怨,谢韵眼中冰寒,只剩凛凛杀意。
    “谢家必死无疑,若不能报仇,将是我一生之憾,我就算活着也是无味无感,不如去死。”
    魏泽沉默了会,无奈的看着她,缓缓道:“谢昌该死,可谢家不止谢昌一人,上上下下几百口,株连或是流放都不是开玩笑的事,那是几百条性命。”
    “谢昌贪污,水患淹了好几村庄,死了那么多百姓,已是大罪!殿下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还不清楚大周的律法么?谢昌早该死,谢家那些人也早该被流放,多活这二十年,已是向上天借来的。”
    不该活着的人白白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难道不该送他们去死么?
    至于谢家的老弱妇孺无不无辜,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她却在心惊胆战的掩盖女孩身份,生怕因为她是女孩而被灭口。
    但事实证明,就算是男孩也没有用,失去了用处,即使是血脉至亲,也得死!
    谢韵失望的闭上眼,对于魏泽经常想让她放下仇恨的念头很是厌烦。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魏泽的纯良,可以普渡世人,但渡不了她。
    况且为君者,怎可心软。
    或许,就算是魏泽登基,他也未必会将谢家处置降罪,指望魏泽给她报仇,不如她一把火烧了谢家来得痛快。
    谢韵有些理解了陛下的选择。
    大皇子幼时养在太后身边,与陛下不亲近,身为次子的魏泽明明是陛下看着长大的,最是喜爱,但陛下却还是要将帝位交给魏湛。
    南嘉王府是佳贵妃母家,魏泽登位,必不能狠下心来将其处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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