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呢?”

    沈芸诺才发现屋里没人,她想让沈聪和邱艳多说几句,躲在屋里并未出来,四下一找,仍不见人影,正觉得疑惑,只听屋里的邱艳叹气道,“算了,你哥该是回去了。”说不出是失落多些还是难过多些。

    太阳西沉,倦鸟归巢,山林倏尔热闹起来,天边,透红的晚霞洒下红彤彤的光,远处干活的人也染了层如火的光,邱老爹挑着系了麦子,提醒边上干活的沈聪家去,“聪子,别割了,咱将这些挑回去再说。”往年他一个人不觉得干活快与慢,沈聪来了,往年得花两日功夫干的活儿,今年怕只用不到一日的时辰。

    心下感慨,就听旁边地里传来嘲讽声,“四弟真是好福气,瞧瞧聪子,一刻不曾休息,就是自家干活还有偷懒的时候,他可真是个勤快的孩子呢,可怜四弟妹不在了,瞧不着这一幕。”肖氏坐在背篓边,酸溜溜道。

    干活的人多,她不信沈聪能当着大伙儿的面不给她面子,心口憋着火,不出这口气不快。

    邱老爹好似听不出肖氏话里的意思,顺势道,“二嫂说的对,聪子干活真没话说。”早上,沈聪从田里走后,不少人说沈聪好吃懒做,来帮忙无非装装样子,并非真心过来帮忙,邱老爹心里不舒坦,真心假意他看得明白,沈聪并非那样人,下午,他在干活,就听沈聪喊他,肩头扛着锄头,手里拎着镰刀,那些人欺软怕硬,又开始一股脑的说沈聪好话。

    邱老爹哭笑不得,待沈聪放下锄头,不一会儿肖氏就来了,扔了背篓,坐在边上,时不时冒句话出来,回忆当初邱家没分家,她与邱艳娘关系如何好,邱老爹疑惑,问沈聪,见他抬起手里的镰刀才茅塞顿开,这镰刀,一看就是肖氏家里的。

    忍不住小声问沈聪,“你问邱艳二伯母借的?”

    在邱老爹跟前,沈聪气质温润,说话不卑不亢,并无惯常的清冷,“二伯母说借了邱叔家的镰刀锄头好些年,这会儿还上。”

    邱艳爹叹气,“她不是说早就坏得不能用了吗?”况且,他借出去的镰刀锄头什么样儿多少记着,哪有沈聪手里的看上去新?联想肖氏冷嘲热讽的话,猛地恍然大悟,依着肖氏的性子借过手的东西甚少有拿出来的时候,这镰刀怕是沈聪去二房问肖氏要的,如此,肖氏为何坐在地里指桑骂槐就说得清了。

    “你啊……”邱老爹一时找不着怎么说,斟酌半晌才道,“是个好的。”

    邱老爹将麦秆捆好,沈聪大步上前,接了他肩头的担子,“邱叔,我来,您留下捆麦秆就成。”说着,沈聪蹲下身,蹙了蹙眉,紧接着直直站好,晃着两头的麦秆扬长而去。

    邱老爹不再耽搁,捡了稻草,麻溜的捆着麦秆,金灿灿的卖地,因着沈聪离去热闹不少,当下就有人将明月村的事儿说了,暗指沈聪为人心狠手辣,话说得隐晦,邱老爹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温声道,“都说三人成虎,明月村的里正既是将人放了,就说明事情和聪子无关,你们也莫要以讹传讹才好。”

    村里人也是听明月村的人说的,具体情形大家也不知,听了邱老爹这话,面上悻悻,转而问肖氏怎么到地里来了,肖氏手反复伤了两回,这会儿还缠着布带呢,肖氏做事投机取巧,下边又有儿媳使唤,去年就不来地里干活了,难怪大家好奇。

    肖氏喉咙一哽,望着弯腰干活的邱老爹,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敢将实情说出来,她借邱老爹镰刀锄头虽是好几年的事儿,毕竟有这么茬,闹开了,反而对她不好,心思一转,笑盈盈,“没什么,聪子过来帮忙,四弟家没有镰刀,这不问借吗?我等着用,因而才守在这儿。”

    自认为说得天衣无缝,大家伙儿是不信的,沈聪挑着麦秆家去,也没见肖氏上前拿镰刀,何况,沈聪不止借了镰刀还有锄头呢,割麦子,锄头有什么用处?

    见大家不相信,肖氏面上挂不住,朝邱老爹道,“四弟,锄头和镰刀用不着,我先拿回去了。”

    邱老爹眼皮都没抬一下,意有所指道,“东西是聪子借的,什么话,二嫂和聪子说吧。”沈聪与他说了实情,他自然不会叫沈聪的好意落了空。

    听着这话,肖氏脸色愈发难堪,站起身,背着背篓,嚷嚷道,“算了算了,艳儿好不容易说了这门亲,聪子过来帮你干活,我这当二伯母的也该意思意思,锄头和镰刀,你们先用不着,农忙过了,我再来拿。”

    有心思转得快的,将几年前的事儿一联系,大致明白了缘由,小声嘀咕道,“邱生兄弟这个女婿,还真是找对了。”邱老爹和邱艳在邱家没少受委屈,往后,大家都要掂量掂量背后的沈聪了。

    好在,并未拆穿肖氏,低低哦了声,吆喝着干活去了。

    一下午,邱艳都提不起什么精神,神色恹恹,当着沈芸诺的面尽量不表现半分,两人在灶房干活,只听院门外,啪的声被人撞开的,吓得沈芸诺从凳子上跳起来,到处找地躲,邱艳蹙眉,拉着她,“阿诺不怕,我去瞅瞅……”探出个身子,看清是沈聪,沉闷烦躁的心好似黏了蜜,甜滋滋的,不过,没忘记身后的沈芸诺,蹙眉道,“阿诺哥哥,小声些,吓着阿诺了。”

    沈聪扔下肩头的扁担,不苟言笑的脸徐徐绽放出抹笑,“阿诺呢。”

    邱艳将阿诺拉出来,见她缩着脖子,认出是沈聪后才放松下来。

    见他笑得如灿烂,金色的光更是在他冷硬的脸上平添了份柔和,邱艳张了张嘴,余光瞥见摇摇欲坠的木门,惊呼出声,“门坏了。”

    沈聪挑着担子,懒得敲门,才一脚踢开了,听到邱艳的惊呼声,他僵硬了瞬,即可又敛了心神,哟黑的脸上竟有一丝红晕,奈何被晚霞罩了去,“忙完了,我会修好的。”

    取出扁担,将麦秆顺着栅栏摆好,挑着担子又出了门,身形挺拔如树,叫邱艳挪不开眼。

    忙完地里的活儿,吃过晚饭,天儿擦黑了,沈聪提出告辞,邱老爹眼神微诧,“家里有多的屋子,你还是留下,明早再回。”沈聪今日过来帮忙赚足了目光,至少,村里人皆知道沈聪干活是个踏实的,至少肯来邱家帮忙,礼数上再周到不过。

    “不了,我明早再过来,家里没人,不放心。”沈聪身上的衣衫还湿着,邱老爹让他脱下来也不肯,没想着他还要家去,想了想,道,“你明日忙自己的事儿去,田地的活我来就是了。”沈聪来回跑,几日下来身子怕吃不消。

    说着话,去柴房抱了一把麦秆,又捡了几根棍子递给沈聪。

    “邱叔,用不着,还看得清路。”皓月当空,借着月色,不一会儿就到家了,举着火把费事儿,“阿诺还待在这边,等田地的活儿忙得差不多了,我再接她回家。”

    邱老爹点头,带人消失在远处,他才回来,看向刚修好的木门,摇头叹息。

    出了青禾村,沈聪步伐就慢了,手扯着后背衣衫,往后拉扯两下,紧皱着眉头,快速家去,站在门口,听里边传来说话声,沈聪抬脚踢了两下大门,很快,门从里打开,“聪子哥,你回来了?”

    沈聪不言,屋里燃了油灯,几人皆没歇下,沈聪冷着脸进了屋,扫过面色郁郁的几人,“怎么不早点休息?明天没事儿了?”

    刀疤愤懑道,“今日就该将张三撂了,瞧他往后还敢造次不,真以为老子怕他不成?”话完,屋里鸦雀无声,刀疤心知自己惹了事儿,戛然而止,但眼里依然不服气。

    “那根凳子谁扔出去的?你们好生想想,前前后后的想。”走了一路,沈聪汗流浃背,先回屋换了身衣衫,脱衣服时,才感觉后背一阵阵疼,目光陡然一冷,今日之事,孰是孰非,还没个结果呢。

    再出来,屋里安安静静的,沈聪从容不怕坐在凳子上,不紧不慢道,“说说看,凳子谁扔的。”

    刀疤张了张嘴,他当时只想揍张三一顿,哪会留意凳子,恶狠狠看向其他几人,李杉不自在,举手道,“不是我。”

    “不是我。”

    ……

    一圈下来,有两人没吭声,沈聪直直看向二人,韩城舔着笑,骆驼低着头,见沈聪面色抑郁,隐怒不发,骆驼忐忑不安的举起手,“好像是我。”

    边上,韩城松了口气,他素来多个心眼,混乱之际,身边有人抓起凳子追出院子,那人,还真是骆驼,至于为何凳子飞到院外砸中小孩,他是不知晓的。

    他不敢说谎骗沈聪,骆驼不招,他也会承认的。

    得知真是这边的人,沈聪蹙眉,如鹰隼锋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骆驼,看得他低下头,小声道,“昌安踢中我膝盖,一时来气,抓着手边的东西追了出去,不想,力道重了,会打着院子外的孩子。”

    刀疤也没想到会是骆驼,满心以为遭了算计呢,听了这话,沉道,“缩头乌龟,打了人转身就跑,他卫洪教出来这种龟孙子,下回老子见着昌安一回揍他一回。”

    沈聪手搭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瞧着,眉头紧锁,“当下,是如何将这桩事遮掩过去。”伤着孩子惹了众怒,于赌场名声不好,往后,去村里要债,怕会招来更多事儿。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个人不可怕,一家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村人。

    沈聪话说完,屋里又安静下来,他们受了伤,张三他们也没讨着好处,刀疤道,“有什么好遮掩的,人是骆驼打伤的没错,若非张三他们藏了人拦着不让老子们收债,又怎么会闹出这茬,明日,老子去镇上找卫洪……大不了鱼死网破……”

    李杉当即附和,“对,我也早看顺风那边的人不爽了,上回,在镇上败坏咱赌场的名声就算了,竟明张目胆和我们作对,大不了,跟对付顺心那边一样,将顺风也端了……”

    沈聪斜着眼,似笑非笑,李杉心里打鼓,声音低了下去,“聪子哥,你说,接下来,咱怎么做?”端了顺心赌场皆是那边人不自量力暗算刀疤,害得刀疤差点死了,若想对顺风出手,还得有合适里的理由,否则,木老爷那边不好交代。

    “你和刀疤有心气,明日就去顺风,拖着卫洪来见我。”沈聪语速低缓,刀疤和李杉悻悻然低下头,凭着他们,哪有胆儿对抗顺风一帮人,死不打紧,以卵击石,死得太不值了。

    “骆驼,明天去明月村找里正,看病抓药的钱,咱给,不过事出有因,前后,也要解释清楚了。”骆驼伤了人,该负责的他们不会落下,然而,也不会白白便宜卫洪,捡了好名声。

    刀疤愤愤不平,动唇想说些什么,被身后的罗城拉住了,伤着孩子,传出去,于赌场名声不好,客人若都跑去顺风赌场,木老爷会怪罪他们,沈聪这样安排,合情合理。

    骆驼点了点头,抬起头,一脸敢作敢当,“明日,聪子哥将我交给里正,要打要杀随意他们处置。”

    听他说起这个,刀疤又来气,“聪子。”

    沈聪淡淡瞥他一眼,顿时,刀疤闭了嘴,一圈打在木桌上,“妈的,来日张三落在老子手里,看我怎么弄死他。”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卫洪他们挑衅,已让刀疤按耐不住,这回,张三算是踩在刀刃上了。

    “我自有主张,先回屋睡觉,罗城,你明天和骆驼一起,脑袋转快点。”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扔在桌上,“里正今日放过大家,既往不咎,你们也莫要再挑事。”声音掷地有声不容人置喙,刀疤不情不愿点了下脑袋。

    大家回屋了,刀疤留下和沈聪说话,眼神闪过担忧,“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村里人怒气难平,里正打了沈聪三棍子,别看里正上了年纪,力道却不小,他担心沈聪出事。

    “不碍事,这几日,去村里小心些,多叫些人,别再闹事。”沈聪声音低沉,面色稍霁,刀疤与其他人不同,两人打小就认识,他担心刀疤急性子,落入圈套尚且不知。

    刀疤站起身,手搭在他肩头,绕过腋下扶着沈聪站起身,“我记着了,青禾村没什么闲言碎语吧?我瞧着小嫂子人不错,往后,外边的事儿交给我,你安生过你的日子就是。”

    听他有戏弄之意,沈聪懒得费唇舌,打水洗完澡出来,隔壁屋里传来响亮的鼾声,此起彼伏,他扬了扬眉,推开门,几个大老爷们垫了张凉席,躺在地上,害得他下脚的地儿都没了,走出一步,逢李杉翻身,差点绊倒他,沈聪毫不犹豫的在他小腿上一踢,李杉蹭的下爬了起来,目光犀利,看清是沈聪才放松下来,“聪子哥还没睡?”

    “阿诺不在,你们去隔壁屋睡,睡地上像什么?”

    “不碍事,阿诺妹子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我们五大三粗,哪好意思,哪儿睡不是睡?”说完这句,李杉又躺了回去,推了推身侧的汉子,“旁边些,挤着我了。”

    沈聪无奈,床上睡了刀疤和骆驼,他躺在边上,侧身,望着清明夜色,暗暗琢磨着今日之事,张三不过卫洪养的一条狗,没有卫洪的意思,绝不敢和他们对着干,明日,他还要去镇上瞧瞧。

    月亮爬上树梢,柔柔照着一屋子横七竖八的男子,院子里,尽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打鼾声,仿若草丛里的蛐蛐,聒噪不停。

    翌日一早,邱艳早早做好饭菜,清晨露水重,昨晚,送沈聪出门后邱老爹又去了田里,极晚才回来,邱艳想着让邱老爹多睡会儿,并未叫醒他,她做饭,沈芸诺喂鸡,天边,太阳露出金灿灿的脑袋了,邱老爹才从屋里出来。

    开口第一句便是,“聪子来了没?”

    沈芸诺正打水洗脸,回道,“没了。”语声刚落,院外就传来沈聪的声音,邱老爹喜不自胜,推开门,见沈聪身后还跟着五人,心虽疑惑,嘴里缺没问,招呼着大家进屋。

    “我叫他们过来帮您干活,之后场子里还有事儿。”沈聪轻描淡写解释了两句,见沈芸诺躲进了灶房,心知是害怕了,转身叮嘱道,“你们在门口等会儿,我和阿诺说两句话就出来。”

    刀疤会意,笑呵呵朝邱老爹拱手,顺便介绍身后的人。

    邱老爹招呼大家进屋坐,又问他们吃过早饭没,刀疤挺着胸脯道,“吃过了,邱叔您回去忙您的。”

    家里早饭简单,想着从山里捡回来的鸡蛋还有几个,邱艳煮了给邱老爹补身子吃,正端这碗,就见沈芸诺刷的下躲进了屋,面露惊恐,又听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邱艳安慰她道,“那是你哥的朋友,不会伤害你的,洗了脸,准备吃饭了。”

    此时,门口传来沈聪的声音,如清晨山间的鸟儿,微微带着沙哑与困意“阿诺。”

    邱艳转过身,见沈聪低低叫了声“艳儿”,邱艳面色绯红,佯装镇定道,“你来了,吃过早饭没,准备吃饭了。”

    “吃过了。”见沈芸诺不如他想象中害怕,心里松了口气,“你和艳儿待着,刀大哥他们在院子里,我领着他们去地里干活了。”带刀疤他们过来,也是想早些干完活忙自己的事儿,邱老爹一个人,田地活忙下来身子怕吃不消,他身强力壮,能分担的自然多分担些。

    见沈芸诺点头,沈聪才转身离开,问邱老爹拿了锄头和镰刀,问了有哪些地儿,拎着扁担,几人闷声不吭出了院子。邱老爹一脸欣慰,草草吃过早饭,提着稻种去了田里,继续撒种。

    村里猛地出现一帮人,又是沈聪带来的,众人不安,问邱老爹打听,才知是过来帮忙干活的,心下羡慕,嘴上却不表露半分。

    剩下一小角,很快,邱老爹就忙完了,径直去了地里,个个身形高大,站在地里也难掩彪悍,两人割麦子,一人捆,一人挑,剩下的两人挖土,忙得热火朝天,今日,二房也割麦子了,少了把镰刀,邱铁火气重,尤其看沈聪他们干活快,而邱贵蹲在卖地里,麦秆一动不动,更是来气,“阿贵,干什么呢……”

    “爹。”邱贵从麦子里抬头,讨好的笑了笑,晃动手里的麦秆,“我继续割。”

    “不干活中午别想吃饭。”邱贵打小被肖氏惯坏了,做事儿投机取巧,邱安那排麦子割到头了,他还在中间一动不动,不怪邱铁来气。

    “二哥。”邱老爹和邱铁打了声招呼,朝自家地走,不好意思道,“真是多谢你们了。”

    刀疤离得近,不以为意道,“邱叔说得什么,聪子敬重您,我们也得敬着,您可要这会儿点玉米棒子?”刀疤家以前也种地,一年四季什么季节做什么他是知道的,割了麦子就该种玉米,插秧,这三件事可以交叉着做不分前后。

    邱老爹一个人,要忙到入夏才忙得完,猛地听刀疤问他,感觉不太真实,思忖片刻,沉吟道,“不着急,过几日再点玉米种。”刚收了麦子,得挑粪泼泼地,之后再点玉米,这样,收成才好。

    几人分工明确,邱老爹在边上反而无事可做,听沈聪让他回去歇着,邱老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成,你们忙着,中午早些时候回来。”人多,邱艳和沈芸诺在家里做饭怕忙不开,他拐去村头,买了一条肉回家,想着中午好好给做顿饭。

    回到家,谁知,邱家已经买了条肉了,“爹怎么又买了条肉回来,我买好了。”想着他们忙,邱艳洗了碗筷就去村头买头,听沈芸诺的话又捡了几根平日不吃的骨头,这会儿,灶房正熬着骨头汤呢。

    ☆、第06章 -07-17

    邱老爹怔住,低头望着手里的肉,笑道,“不碍事,还有晚上呢。”走进灶房,看邱艳摘了不少菜,邱老爹端着筲箕,往外走,“灶房忙不开,我去河边洗。”有韭菜,小黄瓜,还有去山里掐的香舂,邱老爹数了数,饭桌上这几个菜不会寒碜后才毫不迟疑的出了门。

    谁知,中午那会,李杉挑着担子回家,说不用备午饭,活儿不多了,下午就能忙完,大家回家吃,邱老爹哪会同意,亲自去地里喊人吃饭,站在小径上,瞠目结舌,不可置信道,“你们,都割完了?”家里两亩地,他特意与人换了连在一起,麦子割完了,堆在一起,地也锄得差不多了,依着进度,下午的确能弄出来。

    “聪子,日头毒,喊上大家吃了饭再来啊。”这两亩地,加田里的活儿,邱老爹忙活半个月才能忙完,沈聪他们帮忙,活儿一下没了大半,剩下来的就只等着点玉米和脱粒晒麦子了,难怪他心里好奇。

    沈聪汗流浃背,松开手里的锄头,瞧了眼日头,犹豫片刻,在邱老爹再三催促下才领着人回屋,都是大老爷们,邱艳和沈芸诺端着饭菜回了自己屋子,边说话,边听着堂屋动静,邱艳心里甜蜜,问沈芸诺,“往回,你哥也去帮别人干活?”她口中的别人,自然指沈家一帮子亲戚了。

    沈芸诺双眸盈盈看她一眼,如实的摇头,“哥哥整日忙,没空理会不相干的人。”

    简单一句话,叫邱艳喜不自胜,嘴角漾起浅浅笑,替沈芸诺舀了勺骨头汤,“我和我爹没炖过骨头汤喝,别说,味儿真不错。”汤里加了野菜,嫩嫩的,不油腻,好吃得紧。

    两人在屋里说话,堂屋,沈聪他们三五下吃吃完了饭,沈聪吃惯了沈芸诺的做的饭菜,哪些是沈芸诺做的,味儿一吃就吃得出来,刀疤头回吃,搁下筷子,心满意足得打了个饱嗝,嚷嚷去继续去地里干活。

    韩城和骆驼去了明月村,之后要去镇上瞧瞧,早点帮沈聪忙完这边的事儿,他们也好处理自己的事儿,几人说走就走,邱老爹慢了一步,追出来,只看到众人的身影,喊了声,沈聪朝他挥手,“邱叔在家,我们干活快,很快就好了。”

    中午太阳毒辣,几人跟没事儿人似的,在地里劳作,坐在树下乘凉小憩的妇人们想酸两句,可瞧着他们干活的阵仗,不要命似的,到醉的话儿反而说不出来了。

    寅时不到,懒散点的人家刚出门干活,沈聪已领着人收工了,往年,邱老爹的活是最后做完的,不想今年领了先,当即,就有妇人回家,叫家里的孩子提着篮子去地里捡麦穗,心想,沈聪他们干活粗心,留下不少麦穗,谁知,孩子找了一圈,零零星星捡了几根麦穗,惹得妇人碎嘴,“一群大老爷们,跟妇人似的小心眼,也不知给孩子们留些。”

    每年割麦子,村子孩子多背着背篓,提着篮子,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拾麦穗,勤奋点的人家光是靠拾麦穗就能弄得一小袋玉米,年年这会儿,山里的孩子也是最忙的时候,捡菌子,掏鸟蛋,拾麦穗,帮着点玉米,事情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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