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胃口,还是多谢卿姨了。”夏天轻声说着,嗓音暗哑似男声。

    这段时间见温情受伤昏迷不醒,她言语甚少,几乎不说。面上瞧不出关心,却非常担心他。

    只是心中在担心的是谁,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小诗跟在阿卿伸手,瞧着那少年,心中也是担心,“你先吃点东西,我长姐准备了最可口的饭菜,你若是不吃,身体也吃不消的。漠西这边的地域和你们那边不同,昼夜起伏甚大。白日有太阳的时候很热,晚上却冷得很。”

    “多谢你了,我会好好吃饭的。”夏天抬眸对那少女轻笑,一张俊美的笑偏生因为这笑,显得更加让人心生砰动。

    “小诗,我们先出去,让他们在这里呆着。”

    “也好,天地那边也在收割庄稼,我也要过去帮忙了。”小诗说着起身便往外走,她十分勤快有心善的姑娘。

    阿卿和她一起出了门外,等小诗走远她又折身走了回来。

    夏天已经拿了饼子要吃,却见阿卿再次进来。

    “卿姨可还有事情?”夏天瞧着她问。

    “夏天,这少年和你是什么关系?”阿卿想到妹子小诗,心中想着,打探一番好做好心里准备,是否要把小诗嫁给这那少年。

    “没有关系,不过是一同过来罢了。卿姨问这个作何?可是他有什么事?”夏天低声犹豫,说了毫无关系,心中又担心卿姨这样问,是不是预示温情会醒不来?

    矛盾的心思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关心还是同情。

    “倒也没什么,没什么。你先吃饭吧。”阿卿面色迟缓终究没说。

    倒是夏天提醒到她了,床上的少年若是醒不来,小诗喜欢那少年的事还是不说为好,等等吧,等少年醒来再说。

    夏天觉着甚是奇怪,并未再问,手中的饼子也吃不下,瞧着躺在榻上的少年,伸手放在他鼻翼。还有胡须应该只是昏迷,但这迟迟不醒来甚是让人担忧。

    既然韩家这边不给退婚,她也没有再在这里呆下去的理由,不如就立刻回去,温情、他的伤也得即使处理。

    其实夏天心中有一份贪婪,她想再次通过温情这个人见到清哥,那个只属于她的清哥,偏生这么些日子,在她身边的一直都是温情。

    时间虽是奇怪的事多了,但夏天一直不相信,一个身体里面会有两个灵魂,她固执己见,那次见到的清哥应该是出现在幻梦中,而那次的露水姻缘,她虽是在梦中和清哥缱绻不分,实际上,却是和现实中的温情缠绵不休。

    如此奇葩的事情,在她心里也造成了困扰,她到底是和谁在一起?

    还是说,只有和温情在一起的时候,清哥才回出现?是这个样子么?

    手放在少年鼻翼见并未拿开,却不知,少年身体轻微颤动了下,夏天没注意到,因为她的大脑在想其他的事情。

    约莫到了下午,夏天出了帐篷跟随韩家军的士兵一起去了种植庄稼的地方,韩将军特意前来让夏天过去参观,看他们的丰硕收获。

    夏天过去时,韩子莘正带着大家一起收割,那东西瞧着像苞米长的却又不像,真是奇怪。

    “来,过来瞧瞧,这可是我们这里的特产,这个叫高粱,前面那些是苞米。”韩子莘甚是显摆的大声喊道。

    他们开出来的田地可比顾家瓜田气派多了,绿色虽是不多,但这高粱地里的高粱确实长的好,颗颗饱满,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确实不错,不过这漠西疆地甚是粗犷,种这样的农作物也是极好,若是种西瓜的话怕是种不成的吧。”

    “你怎知种不成,还未尝试过,不定等明年这土地改善好了,西瓜也能种成。”韩子莘不喜这姑娘轻视的口气,跟着较劲。

    “那你们就先试着好了。”

    夏天走到田地中间,瞬间被挺拔到湮没人影的高粱干遮挡住,站在这里面倒显得她更加渺小。

    徐明从和李林在这里呆了好几年,许久不曾见到顾家之人,这才见到夏天十分感动,瞧见她从外缘怕走来,俩人立刻往外去。

    “少东家可算是过来了,我们还一直想着少东家何时能来。”徐明聪上前说着,甚是激动。

    眼眸带了泪水,他们在这里可是受了不少苦,眼看着漠西之地渐渐变好,越发生了想回去的心思。

    “知晓你们在这里甚是辛苦,这次若是你们想回去,便跟着一起。总归这里田地大部分都已经种植成功。”

    当初也是亏了他们两个过来,若是现在还是在顾家打工,应该也像赵强那般,早就在家里娶了媳妇。

    “有少东家这句话我们就满足了,这下准备好,少东家几时回去,我们也跟着一起。那将军那边还有劳少东家说说。”

    他们是想着离开,却并未对韩将军说过,这次也是幸运正巧碰到夏天过来,在和林殊攀谈的时候的,问了清楚。

    其实徐明从和李林早就寻思好了,这次既然少东家来了,他们肯定是要跟着回去,不然在这里一呆便不知何时能离开了。即使之前答应给他们的重金他们不要,也得回去。

    韩放和韩子莘继续收割庄稼,他们虽是将军和副官,却不端架子,跟大众一起种田、灌水、收割。

    韩放瞧着夏天那边,见李林和徐明聪围着夏天,心中暗想有事,“将军,现在就要让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有些过早?”

    “那两人在这里早就待够了,现在见到顾家有人过来,恨不得现在就离开。”韩子莘心中明白。

    怕是留不住了。

    “将军的意思是要放他们离开?”

    “不然你说如何?”韩子莘抬头看向那边。

    韩放不再问,说来也是,那两个人来到这里随时吃喝不缺,却也和在顾家瓜田那边的生活水平相差甚远。

    更为重要的是,在这里一呆多年,正是耽搁了终身大事。

    他也是这种情况,早先家中说在京城已给他找好媳妇,只等他回去就成婚,谁料女方在得知他连续几年不回,怕是耽搁婚事,直接退婚另嫁,现在怕是孩子都能出来打酱油了。

    他这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跟着将军一直常年在外,将军是有了媳妇在跟前不愁,他心中也是着急。

    瞧着远处那帮大家送水的丫头,他是瞧上了,却又不敢说。这军营里面觊觎那丫头的人可不少。

    再说,那丫头可是将军的小姨子,他也不敢乱动啊!

    小诗端了碗水走到夏天身边,瞧着她面色被晒红,还流了不少的汗水。

    “公子喝些水吧,这太阳底下晒的很,我帮你擦擦汗。”小诗说着伸手那处绣帕,帕子布料不好,可以说甚是粗糙。

    夏天丝毫不嫌弃,毕竟两个都是姑娘,她便接了拿在手中,“多谢小诗姑娘,天气也热,你也过来这边站着,那处太阳正大。”她招手让小诗到身边来。

    眼前那人正是心中心仪对象,她满心欢喜走到跟前。

    韩放瞧着那边,心中直犯嘀咕,“小诗为何对那人笑的这般灿烂,两个姑娘家刚见面关系就这般好,真是奇怪。”

    夏天在韩子莘面前自然不敢端架子,跟着大家一起做了农活。

    过了黄昏后,她回去,这漠西疆地十分缺水,即使如此她还是找了小诗弄了水擦拭身子。

    晚饭是夏天跟着大家一起吃,她直接说了去意,韩子莘也明确的说了这顾韩两家的婚事不退,她觉着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便说了离开。

    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内,“几时走,我差人送你们离开。”

    “明日清晨,既然事情谈不拢,便没有再呆着的必要。”婚事,既然韩将军不愿再提她也不想再说。

    她就不信,若是她拖着不嫁,这韩家还能去强娶了不成。

    阿卿和小诗手中的碗筷一顿,小诗张口想说话,却被伸手阻止,摇头示意她不许说。

    晚饭之后,夏天特意找韩子莘说了要带徐明聪和李林离开,没想到韩子莘倒是爽快,一口答应了。

    夜色深沉,她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帐篷外面的床榻上是昏迷不醒的温情,她心中思绪万千,心中担忧也不愿起来。

    旁侧帐篷内,小诗面色犹豫,在屋里来回走动心中甚是忐忑,她还是拿不定注意。

    阿卿刚撩开帘子进来,小诗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长姐,他们明日要走,我这心中十分忐忑不安,不知道如何办?”

    “小诗,你听我说,那人终不是良人你先等等,长姐定会为了找了好人家。”那少年到现在昏迷不醒,纵然小诗在喜欢那副皮囊又有什么用处,她也不会同意让小诗嫁给一个生死未卜的人。

    “长姐,你之前是说要帮我问的,现在、为何?”她是长姐带大的,自然不敢忤逆,可以说长姐如何说她便会如何做。

    只是,现在、长姐为何会改变了注意。

    “小诗听长姐的话,不许再想了。”阿卿伸手抓着小诗的手,心中晓得,多事少女怀春,过了这个阶段就好了。

    将来嫁的人不管是谁,相处久了便也会喜欢了。再者,她会好好帮小诗把关,小诗将来也嫁的人肯定不会差。

    “好、我听长姐的话。”姑娘瞧着十分失落,抓着阿卿的手松了下来。

    “听话就好,乖乖休息,等些时日我会找将军说你的事,不许再想了。”那少年若是健康还好说,但现在,确实是生死不知,她万不会让小诗嫁给那人。

    这才用了强硬的语气说。照以往而将,阿卿是断然不会对弟弟、妹妹说强硬话语。

    小诗也懂得,面色带了牵强的笑,“我听长姐的话,这事儿就不再说了。自古这亲事便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虽是不在,但长姐如母,我肯定会听长姐的话。”

    “小诗懂事,你的婚事姐姐会替你好好把关的。”

    把关又如何?嫁的好又如何,她最后嫁的人也不会是自个喜欢的,罢了,就听从长姐的话好了。

    夜色深的很,漠西疆地甚是奇怪,也是到深夜这空气越是寒冷,床榻上躺着的少年胳膊颤动,似是放在外面的胳膊被冻着了。

    只见那胳膊猛地收起,又猛地放开。

    像是一张皮囊里面藏了两个小人儿在打架般争夺,这幅身体的使用权。

    昏昏沉沉,清哥似是觉着清醒过来,他努力睁眼看到的不是光亮而是坐在前面的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那人像是在等着他一般。

    “你这是在等我?”清哥甚是清澈的声音,望着那个和几乎就是他的人说。

    “你便是清哥?她口中痴痴喊着的人?”温情同样也在打量清哥。

    清哥点头,“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我只能借宿在你的体内,我已经在努力控制不去干扰你的身体,你现在是?”

    他怕这个少年不愿他呆在这个体内,那时,他怕是再没有容混之地,

    人之所以能进入另外一个人的灵魂,需要的不单单是外界的契机,还有一种本性的想吸引。

    他和这个少年,似乎有着很深的渊源。

    “我没有说要赶你离开,像是现在赶你也无法离开。我只想知道,你和她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口中一直说,他不是清哥明明一样的面容、几乎一样的灵魂,她为何还是那般笃定,他不是清哥。

    他想,若是得了这个清哥的记忆,他便可以和夏天说,他也是清哥,他不介意当做清哥的替身,却不愿意消失让出这段感情。

    没错,他对那个姑娘生了情,那夜她喊着清哥,却不知,在最后是他代替清哥而做的,可以说,在清哥意识做薄弱的时候,是他在和夏天缠绵悱恻。

    一旦动情很难撤身抽离,他也不愿离开她,即使跟在她身边被万般嫌弃他也不想放手。

    清哥皱眉,清秀的面容带着纠结,他不愿和这个占据同个身体的人分享夏天,“夏天是我的妻子,我做不到和你分享她的存在。若你存了其他心思,我宁愿永远沉睡在身体最深处,也不愿让你借那段记忆去接近夏天。”

    他们本是在一个身体里,他岂能不知这个叫温情的少年心中所想。

    “你、你也想去亲近她,为何不愿意?我们在一个身体里面,喜欢同样一个女子,我不排斥你占据我的身体,你却不愿分享你的记忆?”温情火极,他都做到这般境地,他为何还如此固执。

    对,这便是一个身体里两个极端的存在。

    清哥是固执己见的存在,温情是热情如火的分享。

    一个是冷漠固守本真,即使被人说自私也不想分享任何情感,而温情则是能做到宽容,他可以为了得到清哥对夏天那份感情而把自己身体分享给另一个人。

    清哥摇头面色如常,丝毫不受干扰,淡定而优雅,相较于,温情就显得有些暴躁而燥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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