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鼻子里发出个笑音,她伸手搂住他,凑近了跟他咬耳朵:“想要我给你生小崽,你可要对我好。”
    赵西平推她一下,两人往里挪挪,再挤一下两个人都掉下去了。
    “听到没有?”她伸手拧他一下。
    男人倒抽一口气,他按住腰上作乱的手,胡乱点头,满嘴应好。
    这时外面鸡叫了,到后半夜了,隋玉打个哈欠,懒懒地说:“睡太晚了,明天早上我起不来,你去做早饭。”
    “好。”赵西平支起腿,又怕卷走褥子冻到隋良,他又难耐地放下腿,说:“回你那边睡觉去。”
    “你这边暖和些。”隋玉不打算走。
    “快点。”他高一声,下一瞬,他又拉下声音,说:“你睡这边我没法给你搓脚,你要是不愿意动,我过去睡。”
    “那算了,良哥儿也是个小暖炉,我抱着他睡。”隋玉从他身上拿下手脚,她从褥子下爬过去,隋良被惊动,她拍了拍,他又睡踏实了。
    赵西平大呼一口气,他抖开褥子什么都不盖,大冷的天,他热得冒汗,今晚的澡白洗了。
    “我睡了噢,明早我想吃豆子粥。”隋玉娇声说。
    “噢,好。”
    心底的石头挪开了,隋玉带着好梦入眠。床尾的男人却是一夜没睡,无论是今夜突然拉近的感情,还是隋玉口中明确的规划,这些都让赵西平心头火热。年少的时候他满心热血想上战场杀敌,战乱结束后,他没了目标,也不知道想做什么。朝廷安排种地,他就老老实实种地,闷着头过着一日复一日的生活。而在今夜,他又有了目标,在以后的路上,他有了明确要做的事。
    顿时,他浑身干劲满满。
    怀里伸来两只脚,赵西平翻个身,他握住两只脚慢慢搓,同时心里琢磨着天明之后要做哪些事。下一瞬,他又想到隋玉的开客栈之说,在这之前就是要赚钱攒钱。
    鸡叫三声,一夜没睡的男人精神抖擞地穿衣下床去做饭。
    灶门打开,鸡笼里的鸡跑出来讨食,赵西平心情极好地抓一把黍米撒地上喂它们。
    “喵——”猫官伸个懒腰,张大猫嘴叫一声。
    “不要你守夜盯耗子了,睡觉去。”赵西平扒拉它一把,捂火烧柴开始做饭,煮粥的空档里,他又搬来一个树桩撬个坑,用灶里的火一点点将树桩子烧出火星子。
    豆粥煮好,天色大亮,赵西平轻手轻脚进屋拿钱,又出门去集市上买猪血。回去后发现隋良醒了,他将人从床上提下来,说:“你姐累了,让她睡,你先洗脸吃饭,待会儿我带你去换豆腐。”
    隋良乖乖点头,他小心翼翼暼他一眼,昨天他抢了纸,心里很是怕他姐夫生气。
    “自己洗脸。”赵西平给他舀一瓢热水倒盆里,又拿碗去盛饭。
    隋良看他不像生气的样子,立马露个笑脸,自己洗完脸还端盆出去倒水。
    一大一小蹲在灶房吃完饭,赵西平舀两碗豆子倒布兜里,他拿上一个碗带隋良又去集市上换豆腐。既然要攒钱,那能不花钱买的就不花钱买。
    ……
    隋玉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她听屋外静悄悄的,拉开门一看,人不在家,骆驼不在家,鸡也不在家,只有猫官趴在墙头晒太阳睡觉。她进灶房舀水洗脸,揭开锅盖一看,锅底温着两碗豆粥,水里还浸着一个鸡蛋。她嘻嘻一笑,洗过脸就端起碗坐到灶前烤火吃饭,灶洞里塞着烧空的木桩子,难怪饭还是热的。
    睡过头了,肚里饿感不强,隋玉吃完一碗粥外加一个蛋就饱了。她把碗筷洗干净放食柜里,往锅里又倒一盆水,打算等水烧热了洗衣裳。
    忙完这些,她拿钥匙走到门口,有人路过就喊一声,让人帮忙开锁。
    “你怎么锁家里了?你家赵夫长一早就去砍柴了,你没去?”开门的阿嫂暧昧一笑,打趣道:“睡过头了?”
    隋玉挠了下头,解释说:“身体太差,昨天去砍半天柴,身体就受不了了。”
    阿嫂不信,“赵夫长那身板子一看就能折腾,你瘦巴巴的,的确是受不了。”
    隋玉急忙摆手,她含糊地支吾几声,揣上钥匙急匆匆跑开了。
    留在原地的阿嫂放声大笑。
    隋玉听到笑声呸一声,实在是冤枉,她跟赵西平现在就是单纯地拉个手摸个脚的关系。
    出了军屯,隋玉径直去白鹿巷的胡府,走到二侧门发现今天进进出出的人着实多,她转头一想今天是元宵节,就琢磨着要不要改天再来。
    “哎——”守门的老叔朝隋玉招手,“来找你堂姐?”
    隋玉点头,她熟练地拿出十文钱,递过去说:“劳阿叔帮我捎个话……”
    门房推开递来的铜板,说:“隋姑娘好福气,前天被大爷收房了,我让人跑个腿,待会儿有人来接你进去。”
    隋玉摆手,隋慧是罪奴出身本就在胡大人的后院低人一等,她这时候进去,估计要给隋慧丢面子,很大可能被其他姨娘耻笑。
    “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老叔你让人给她捎句话,之前她说的事我答应了。”隋玉坚持将十文钱塞给门房,有甜头人家才肯动动脚,“劳烦叔了,我先回了。”
    “好好好,一定把话给你带到。”
    隋玉往回走,这一来一回的折腾,又晌午了。她到家发现大门开着,跑进门一看,烟囱在冒烟。
    “赵夫长,在做饭啊?”隋玉扒着门框探出头。
    赵西平在人进门的时候就听到声了,他抬了下眼,问:“去哪了?”
    “去找隋慧说一声。”隋玉走进灶房,说:“明天我去西边一趟,我一个人过去。”
    赵西平没意见,原本他也没打算去。
    “做的什么饭?”隋玉问。
    “蒸豆饭,我还买了猪血和豆腐,你看你想吃什么。”
    隋玉莞尔一笑,男人真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又贴心又周到。
    “晌午吃猪血,晚上吃豆腐,我去捞酸菜。”隋玉拿碗拿筷子,一转身想起她烧的水,问:“锅里的热水呢?你给倒了?我还打算洗衣裳来着。”
    赵西平往外指,院子里牵的晾衣绳上挂的衣裤还在滴答滴答流水,脏衣裳他自己洗了。
    隋玉冲他一笑,抬脚去柴房挟酸菜,不一会儿又进来说:“家里要再加一间房,等天热了让良哥儿挪出去,跟我们一起睡不是长久之计。”
    赵西平干咳两声,没接话。
    隋玉咵咵洗酸菜切酸菜切猪血,东西备好,她走到灶前站男人身侧,她踩他一下,压低声音问:“你什么意思?”
    “噢。”
    “噢什么?”隋玉走开,“算了,就这么睡吧。”
    “……这个事我来办,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隋玉暼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早有打算啊?”
    赵西平攥了攥手,他抬眼盯着她,眸色又深又暗,什么都没说,却胜过说千言万语。
    隋玉扭过头不看他,心里像是揣了头发疯的牛。
    第49章 再次看望隋文安
    午饭后,隋玉舀面准备擀面皮做饺子,粮食珍贵,她只能在馅上费功夫,饺子包子之类省面又饱肚耐放,适合她做熟了给隋文安送去。
    “我来揉面。”赵西平撸起袖子过来接手,她手上的冻疮又严重了,揉面颇费劲,摁到冻疮疙瘩应该会疼。
    “那我去挖萝卜。”隋玉让开位置走开,出门前问:“你是想吃萝卜馅的还是酸菜鸡蛋馅的?菜园里的韭菜应该又长出来了,我也没去看。”
    “萝卜馅就行,免得费事。”
    那就还是喜欢酸菜鸡蛋馅的,隋玉去骆驼圈挖两根短萝卜头,又去酸菜坛子里捞酸菜。两坛酸菜省着吃也见底了,这是最后一碗,往后再想吃只能吃后泡的酸萝卜。
    面团揉好,赵西平洗手出来,看隋良坐在石头上给猫官抓跳蚤,他招手说:“我要去山上砍柴,你去不去?”
    隋良看向隋玉,隋玉说:“随你,你不怕冷就去帮你姐夫在山上找枯树,不想去就跟我在家包饺子。”
    赵西平已经将骆驼牵出来,他进屋拎出狼皮,说:“冷就披上狼皮,你跟我出去跑跑,多动动长个子。”
    隋玉看出他有接纳教导隋良的意思,她跟着推一把,开口说:“跟你姐夫一起去,我在家等你们回来吃饭。”
    隋良没有选择,只能跟着出门,再抱着狼皮骑上骆驼背。
    猫官蹲在石头上没动,女主人在家做吃的,它要在家守着。
    屋外阳光正好,院墙又挡住了风,坐在屋外也不冷,隋玉将摆在堂屋的矮榻搬出来,她坐外面剁馅,先切酸菜后剁萝卜。
    “要做什么好吃的?”过路的人停脚问。
    “打算包些扁食。”隋玉往外看,笑着问:“嫂子哪儿去?”
    “随便走走。”挎着针线筐的妇人抬脚走进来,说:“都说你茶饭好,我来学学。”
    “不嫌弃你就来学。”隋玉指了下院子里立的几个石头,说:“晒热了,嫂子你随便坐,嫌硬就扯些干草垫上。你见谅,我手上忙,没空招待你。”
    “你们大家小姐就是礼数多,不用你招呼,你忙你的。”
    隋玉敛起脸上的笑,她低头叹一声,“嫂子别寒碜我,哪还有什么大家小姐。”
    “哎,我不是这意思,没寒碜人的意思,你出身好是事实。”腊梅摆手,“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
    隋玉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忙她的,转个话头说起其他。
    酸菜和萝卜切好,隋玉拎起菜板冲洗干净挂墙上晒着,又进屋拎面板端面盆,面团揉成长条再切开,她拿出擀面杖开始擀面皮。
    为了多包一些,隋玉尽可能将剂子切小擀薄,这样面皮就变大了。
    腊梅看她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将面剂子擀成面片也不嫌烦,她一条裤脚缝好了,盆里的面剂子还剩一半。她咋舌说:“我大手大脚惯了,做不来这细致活儿。”
    “做饭嘛,能吃饱肚子就行了,西平就嫌我花样多耗时间。”隋玉笑笑,她丢下擀面杖活动活动脖子,说:“家里粮食若是够吃,我也不花这心思。”
    “你家粮食不够吃?我家有多的,缺粮了你去借。”
    隋玉笑了,这人真不赖,她也就不再说这些场面话糊弄人。
    又耗小半时辰将面皮全部擀完,隋玉进屋拿来蒸布将面盆和面板盖上,她进屋烧锅炒馅,腊梅跟着进屋帮忙烧火。
    “你家灶房收拾的好。”腊梅说。
    “多擦擦就干净了。”隋玉倒油炒馅,先炒萝卜馅,再炒鸡蛋和酸菜。
    包饺子的时候,腊梅说要来帮忙,隋玉忙拒绝:“嫂子你坐,哪有头一次来就让你一直干活的理,你闲坐着,我们说说话就行。”
    等赵西平砍柴回来,还没进门先听到陌生的声音,他再三回头确定没走错巷子才牵骆驼进去,进门看见隋玉在跟一个眼熟的妇人学针线活。
    “呦,天晚了,我该回去做饭了。”腊梅有些怵赵西平,她收拾针线筐急匆匆出门,出门了站路上说:“隋玉,我改天再来教你缝衣裳。”
    “哎,以后我家门开着你就进来。”隋玉出去送她。
    赵西平站在院子里看她,等大门关上了,他问:“你认识的?”
    “今天刚认识的,她路过见我在家就进来了。”隋玉走过去,抬手帮他摘掉肩上的草头,说:“今天回来的挺早,饿不饿?扁食已经包好了。”
    赵西平摇头,他又看隋玉一眼,心想也对,她这样的性子,若想跟谁好,谁都能被她的话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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