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脚步都放慢下来,还是不得不撞见竹林一角拥抱的两人,年轻的身体不知疲惫,柔软又妖娆,灵蛇般纠缠在一起,喘息连连。

    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孔松挡着江流萤不让她多看,两个人哒哒哒一路小跑过去。孔松掏出方才拿的温泉蛋,你一个,我一个:“来,垫垫肚子。”

    江流萤一脸尬笑地接过来,说:“你还随身带着这个。”

    孔松说:“你不会像那些过午不食的女人一样,到点就不吃东西吧。”

    江流萤一嗤:“那倒还不至于,就是不知道往哪砸开这蛋壳。”

    孔松指着自己脑门,说:“大妹子,你往这儿砸,我从小就练铁头功,你一砸过来,蛋黄都给你震碎了你信不信?”

    吹牛不打草稿,江流萤腹诽是你要出丑的,那还能不让你得偿所愿?于是挥着鸡蛋就往他脑门上招呼,砸得孔松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他一把握住江流萤的手腕,说:“哇,大侠,没想到你也是练家子啊。我这铁头功再好,也比不上你的金刚锤啊,我手里不还有一个吗,你照着它砸不就成了?”

    江流萤咯咯的笑,从他手里挣出自己,剥开蛋壳露出里面白嫩嫩的蛋白,她张嘴轻抿了一口,对面人问香不香呀,她点头,好香的。

    孔松看着就有些发痴,说实话,江流萤绝对不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拿外表来说,她跟段明过的太太乔颜就没法比,那才当真是个美人,肤白若脂,黑发如瀑。

    拿身材来说,她跟段明过的太太乔颜也有一定差距,那就是个天生的尤物,大胸窄腰,翘臀长腿,难得又很瘦又有肉的那一款。

    可他对乔颜没有好感,对江流萤却兴致盎然,有时候他自己都纳闷,挖空心思地去找她身上的闪光点,然而没有,然而继续沉溺。

    或许,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很矫情,很突然,很不可理喻。

    孔松觉得方才泡的温泉此刻开始产生效果,整个身子都是热烘烘的,从脚底心一直烫到天灵盖,他很久没像这样,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恶。

    江流萤仍旧专心吃蛋,一口一口,咬得细腻纤巧,倒像是在咬他蠢蠢欲动的心。孔松微微摆低身子,勾起一只手指去擦她唇角,声音若有似无的:“还和孩子一样,都吃到嘴边来了。”

    她微微一笑,略带僵硬,踩着木屐又要往后退一退,他另一只手已经先钳制住她后脑,勾着她抬头和他接`吻,嘴唇靠近以前,他含糊不清地说:“这次……我是认真的呀。”

    江流萤手里的鸡蛋砸到地上,她攥起拳头,整个身子都微微发颤。

    孔松从她柔软的背脊,顺着纤细的手肘,一直摸到她两只手,很轻柔地解开禁锢,与她紧紧的十指相扣,再带到后腰,用尽全力地拥抱她。

    有人自身边过时,她侧着头瑟缩了一下,他低低的发笑,知道他们也成了伤风败俗的一部分。

    孔松觉得自己跟江流萤的剧情发展很快,这主要是源自自己当仁不让的英俊帅气,和身后雄厚的财力基础,这标准,这配置,妥妥就是男主的设定。

    既然必然有光环加持,那他也就无所畏惧了,自温泉定情以后,就爱开着自己小车,有事没事地去骚`扰江流萤一番。

    惹得江流萤一度怀疑他生意遇挫,酒吧面临破产,不然哪个总裁有他这么闲?孔松听后哈哈笑,说:“放心吧,破产了也有钱养你。”

    江流萤的白眼翻得瞳仁也看不见,问:“你倒说说怎么养,不会是拿碗上街吧?”

    孔松说:“这不至于啊,酒吧没了还有我老爸,带你一道回去啃老呗。就算他平时是有点抠抠搜搜,总跟我计较一万两万的小钱,但你要记住,熬到他死,家产就是我们的了。”

    江流萤直接一口唾沫喷过去:“我呸,呸不死你,有你这样做人儿子的吗?养你这么大,专想着要你老子的钱——不过话说回来,能有多少,够你吃喝玩的吗?”

    孔松笑得直打滚,拼命点头:“够够够,实在不行我还有特殊操作啊。”他拖着江流萤的手自硬邦邦的腹肌往下摸:“就凭这,也不会让你饿着。”

    江流萤起初没反应过来,等他恬不知耻地带她深入腹地,自腰带进了鼠`蹊,她被热烘烘的体温熏得面红耳赤,而毛茸茸的手感下,他正硬`挺。

    她手一蜷,无意打上,他便一跳,整个人也呼吸急促起来。

    江流萤赶紧把手抽出来,打在他胸膛上说流氓。他便一把抓过来,顺势将她压倒在床上,说:“这就叫流氓?我看你是真没见过流氓。”

    男人的欲`望总是说来就来,孔松私下里已经比对过,要论上床的速度,江流萤该是她这么多年以来进展最缓慢的一个。

    这不是一个殊荣,但也可以证明点什么,起码他尊重这个女人,也疯狂爱恋这个女人。所以可以压抑,可以等待。

    但他同时也会焦急,他用一个男人耿直的思维下判断,觉得如果要彻底征服一个女人,那必定要从征服她的身体开始。

    他和江流萤已经磨合得够久了,她热情,大方,善解人意,让他如痴如醉,可他在她心中还是一个迷,他能比得过她前一个男人吗,她能放开一切地爱他吗?

    孔松急于知道答案。

    江流萤却有着自己的别扭。

    她绝对不是保守的那一派,认为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可是她心中始终有一个坎,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她总觉得有一天,这会给他们带来天翻地覆的改变。

    于是,她始终是抗拒的,两个人拥抱接`吻都可以,但这最后的一步,她迟迟不能放下心防——她总觉得,只要不是完全的交出自己,他走的时候,便可以优雅从容一点。

    于是矛盾。

    这一次的尝试当然也宣告失败,求`欢不得的孔松只好找点事来转移注意,他给江流萤打扫了屋子,主要是为了把他早就看不顺眼的鲜花全部扔走。

    江流萤出来看到很久没这么整洁的客厅,再看看弯腰哼次哼次做家务的孔松,并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她只是从后轻轻抱住他,然后被他拎小鸡似的摘到一边。

    “离我远点儿吧。”他不满地咕哝:“火还没下去呢,又来撩我。下次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不顾,霸`王`硬`上弓了。”

    江流萤小声回嘴:“那种事就那么好吗?”

    孔松扭过头去:“你懂个屁。”

    江流萤跟在他后面,扯了扯他衣角,说:“孔松,我可能不是你心中的那种女人。”

    孔松打开她手:“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是哪种女人?”

    江流萤想,尽管管中窥豹,也可见一斑,她总记得每每跟段氏夫妇碰面,孔松总是拿羡慕无比的眼光看着段明过。

    问他是不是喜欢乔颜,他偏摇头,说:“就是羡慕段明过年纪轻轻什么都有了,娇气,麟儿——你说他们孩子是男孩是女孩,我最喜欢孩子了,以后最好生上十个八个。”

    江流萤那时心便一颤,说:“你是种猪吗,生那么多孩子,不嫌累得慌哦。”

    孔松特别臭屁地说:“怕什么,我有钱,请保姆来带咯。”

    后来她曾经试探着,问孔松对丁克家庭的看法,孔松总是流露出一脸的不屑,说:“丁克什么玩意儿,生育是自然赐给我们的权力,干嘛要去被剥夺。”

    “不是被剥夺,就是……不想生。”

    “作的,你信他们呢,这些人就是不知人间大美,多半以后要后悔。我认识好几个这样的傻缺,年轻时候喊得和真的一样,一到中年察觉紧迫,不用人催就主动生了。”

    孔松说得开心,完全没察觉到江流萤的黑沉脸色:“生的出来还好,有好几家,老婆都要绝经了,谁还有那本事,男的就背着老婆在外面找小老婆生,呵呵,都是糊涂事。”

    江流萤自那次起便去医院查验身体,医生果然说她体质很难再次受孕,她只好起个大早去中医院排队,每天熬两次中药补身。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为棘手的摆在眼前,她跟梁铮在一起多年,除了没有领证结婚,其他也就跟夫妻差不多了。

    孔松会因此介意吗,她跟另一个男人曾经朝夕相处,有过无数次颠`鸾倒`凤,她还怀过又流过他的孩子,两次。

    江流萤这一场恋爱谈得胆战心惊,不仅没有和一般人那样心宽体胖,反而还瘦了许多。流产后好不容易蓄起来的肉,如今全耗在未知的猜测里。

    大概是上天垂怜,时间没让她等多久就知道了孔松的态度。

    那天寒潮刚过,江流萤冒着风雪,去菜场买了鲜肉、白菜,预备包成饺子给孔松贴膘,两个人正一边闹腾一边包着,便被响起的门铃按开了门。

    来人不善,是江流萤那位浪子回头的影帝梁铮,看到她屋里的男人后,终于知道了她连月以来拒收玫瑰的原因。

    而孔松看到梁铮,也终于找到了与这位前任一较高下,顺便树立自身权威的机会。

    两个男人的争吵激烈无比,孔松原本处处都占上风,直到梁铮笑着道:“你知不知道她二十岁就跟了我,我们什么风浪没有经受过,哦,对了,她还有过我的孩子。”

    孔松的脸几乎是一刻就变阴沉,特别是在梁铮近一步确认他们没有深入接触后,他用尽言语来羞辱道:“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身上哪些部分是她敏感点吗,她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

    江流萤已经满脸通红,推着梁铮说:“你给我出去。”

    梁铮昂着头,冷冷看着孔松,知道自己的话对他起了作用,最后给他致命一击:“你现在应该知道,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愿意把自己完全给你了吧。识相的话就快滚,你不过是个调剂而已。”

    孔松分明站在原地,却觉得天旋地转,很多事情他未必猜不出来,却没想到现实揭开的一瞬,如此的鲜血淋漓。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大男子主义的人,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所谓的直男癌,可在梁铮说完这一切的时候,他真的退缩了一下。

    只这么一下,便让他心如刀绞,从心底里鄙视起自己,而更让他鄙视的是,他居然……居然落荒而逃了。

    孔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再联络江流萤,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可以如此懦弱而无能,甚至还要找一个出差的理由来为自己解脱。

    他收拾行李,跟着朋友去彩虹之国南非游荡,原本想着忆苦思甜,在那种大漠戈壁的地方好好思过,争取早日找回男人的勇气。

    没想到一下飞机,却发现这里是另一个人间天堂,哪里是什么印象中穷黑苦的贫瘠之地,俨然是个小资情调横生的小欧洲。

    他在□□里酒醉金迷,在细软沙滩上漫步玩耍……这里什么样肤色的女人都有,燕瘦环肥,各有千秋,为一杯酒就能陪你坐一晚。

    透支到最后,就连自己也腻了,整日躺在豪华的套房里,看日升日落,然后不知怎么鼻腔一酸,他居然埋头进被子里哭了。

    决心回去,是因为看到段明过新发的一条朋友圈,隔着十万八千里,他也能察觉他内心的狂喜:喜诞麟儿,五斤六两,我的太太是超人。

    配图除了他抱着乔颜冲镜头笑的一张,还有一张是他儿子裹在襁褓里的照片,小孩子脸色发青,皮肤起皱,脑袋像是个被拍扁的橄榄,简直丑得人神共愤。

    偏偏段明过是个瞎眼的,在回复里大言不惭地写道:都说长得像我,我反而觉得更像我太太,大双眼皮,高鼻梁,一看就是个帅小伙。

    孔松心里卧槽了好几声,这他妈脸都肿成包子了,从哪看出是双眼皮,高鼻梁的?不仅不帅啊大哥,还有点朝天鼻,这头发怎么也这么少呢。

    孔松抱着怜悯众生、慈悲为怀的精神,给段明过打去越洋电话,安慰:“段三啊,哥知道你心里苦啊,也别太伤心了,能有个娃就已经不错了。”

    段明过一肚子莫名其妙:“你来找抽的?”

    孔松咳咳几声,说:“不是啊,特地打电话恭喜你这个大帅比有儿子啊,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呢。这下后继有人了吧,有儿万事足,你死了,家产也有人继承了。”

    段明过压低声音,说:“你他妈能不能别说这种话,我老婆伸长脖子听呢,我跟她解释多少次不重男轻女,她都不相信,现在恨不得把儿子塞回去拖个女儿出来——”他一顿:“你算哪根葱,这是我儿子,干嘛非要告诉你。”

    段明过火气实在不小:“你就在非洲好好玩着吧,万一落下什么病,也别回来了,直接飞美国治好了再去浪。我们勤劳朴实的大中国不欢迎你这种人。”

    孔松委屈坏了:“段三,你怎么这样对我呢,我心里都苦惨了,你就别给我火上浇油了。”他吸溜几下鼻子,弱弱道:“流萤……她怎么样了?”

    段明过又变成机`关`枪,一阵突突突:“你还有脸提流萤?你脸真够大的啊,我跟你说,我太太喊我了,她不让我和人渣多说话!”

    孔松喂喂几声,还是被挂了电话。跑进朋友圈里刷存在感,突然发现江流萤给段明过回了一条:恭喜恭喜,明天一早我就去看干儿子。

    他看着这名字,越看眼里越疼,急忙退了出来,买了最近一班飞回去的机票。

    第50章 chapter 50

    乔颜不可能知道, 孔松看过她家孩子之后,对一切小生物都有了抵抗力, 因为他生平最讨厌橄榄, 何况还是这种拍扁的橄榄。

    乔颜毕竟自带亲妈滤镜, 看这位十月怀胎的小孩儿, 自然没有孔松那样离谱,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总觉得这是基因组合失败的产物。

    以前无聊刷天涯, 有帖子盘点颜值双高的明星夫妇, 生出的孩子就没一个好看的,反而有点缺陷的能创造出神奇, 于是得出结论颜值相差大的才能生出明星宝宝。

    乔颜那时候刚肄业不久,还是笃定科学不信邪的,如今自己有了切身体会,竟是不信不行,有时候她都诧异,这孩子是自己生的吗?

    其实别的都还好, 头肿,脸扁,皮肤青黑,这都可以归咎于刚脱娘胎不久, 还没适应美丽的新世界,可他这鼻子怎么就这么朝天呢?

    就连父亲滤镜厚一米的段明过看了,都忍不住纳闷, 乔颜总看见他时不时就拔一下宝贝小鼻子,还经常凑到她面前试图弄清楚她鼻子的真实情况。

    一次两次还行,成天有人趴在你旁边,对你鼻子蠢蠢欲动的,这谁能忍?乔颜实在受不了了,捏着鼻子学猪,说:“我这是真的!”

    段明过也是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过的,知道有些隆鼻手术要做这种动作也不难,凑到她脸前就要自己上手摸,没想到她手往脸上一盖,居然嘤嘤嘤地哭了。

    段明过吓了一跳,觉得这事儿太诡异了,这女人走投无路,站着被人怒怼,也没见她流过一滴泪,他不过就是随便这么一质疑,话还没说呢,她就整个崩溃了。

    隔壁房间,小宝贝大概刚刚睡醒在闹腾,月嫂正抱着他轻声哄。段明过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坐到床上抱着自己太太,当小孩儿似的一道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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