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哭,段明过就揉着她脸一边吻,反正她不施粉黛,又刚给她擦过脸,干净清爽。段明过说:“你体内激素怎么还没好呢,别哭了啊,再哭我就要亲化你了。”

    乔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脆弱,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他热乎乎的嘴唇就是扫帚,在她脸上来回乱摆,弄得她又痒又难受。

    乔颜拿手挡着,说:“我这是排毒,你不要以为我是难过还是怎么样,我就是纯粹的想流眼泪,就跟人有三急要上厕所一样。”

    段明过乐了:“你要一天哭这么多次,那我可要忙死了,不过也有一个好处,喝多了你的眼泪,我就省了喝茶的功夫了。”

    乔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段明过掰开她手,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憋着。”她往他怀里钻,然后一抖一抖地笑出来。

    夜晚的时候,人分外脆弱,也分外多愁善感。

    段明过躺在乔颜脚头,刚刚酝酿起一点睡意,却被她几下就踢醒了,下意识地坐起来,问:“哪儿不舒服,想喝水吗?”

    乔颜都是摇头,好像想说点什么,又别别扭扭将头埋进枕头里,说:“算了,早点睡吧。”

    这种感觉,就好像拿一个鸡毛掸子,往心坎上扫几下,又痒又痴迷,求而不得。段明过于是爬到另一头,跟她面对面躺着,道:“把话说清楚。”

    是好是坏,总要给人一个痛快。

    乔颜嗫嚅着想开口,却是挣扎几次都没发得出声音,脸往枕头里越塞越深,被他□□好几次:“你要是真这么难以启齿,那就不说了。”

    乔颜倒反而有了勇气一样,说:“明过,这个孩子是你的呀。”

    段明过一震,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想用一惯的调侃口吻道,当然知道了,不然能当乌龟,养他到这么大吗?

    他挺想故作轻松,但又被黏起喉咙,不知道她敏感至此,又会因为自己的哪一句话埋下心结。

    他从小诸多约束,唯一的纾解就是话不饶人,他知道自己说话大多随意,但很多时候插科打诨当不得真。他以为她会懂,但她其实并没有。

    那些得罪过她的话,段明过早已经忘了,看她喏喏的样子,想必也问不出什么。他只好收起那一惯的吊儿郎当,紧紧地抱一抱她。

    说:“废话,我有怀疑过这一点嘛。我上次说你可怕,你还真是,我以前可能没过脑子说过一些话,你居然放心里这么久。你累不累?”

    他拨着她头发,露出一张白净如瓷的脸,月色里,清冷美艳得像不真实。他在她脸上吻一吻,说:“我有不对的地方,请你多担待,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

    乔颜半睁的眼睛抖了抖,掀开密长的睫毛,黑眼仁灵动地看着他。他心里一颤,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按住她肩,很用力地吻过去。

    第二天一早,段家的老太太带着两个孙子孙媳妇来看小重孙。

    老太太一向自诩一碗水端平,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偏爱段明泽。对小孙子段明过,她尽管知道这是个意外的产物,却还是忍不住因为他的身世轻看他几眼。

    而一代的错误,二代轻,到了三代,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小段明过作为段家多年来的第一个男丁,受到了老太太空前的喜爱。

    来的路上,老太太还自我约束着,避免将这份喜悦表现得太过明显。明润明泽都在,不要让他们觉得自己立场变了,更不要让人说起来这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太太。

    可看到肉呼呼软绵绵的小团子时,她实在是压制不住心里那股潮涌般的喜爱,平时只抓得动麻将牌的老太太一定要抱孩子,揣在怀里亲了又亲。

    她拿手掂了掂,说孩子哪都好,就是轻了点,乔颜解释道:“他是太想见太奶奶了,就早蹦出来了几天,体重虽然比一般孩子轻,但医生说他特别健康有活力。”

    老太太更加乐得合不拢嘴,将原本准备的大红包送了还嫌不够,又脱了自己戴了大半辈子的玉镯递给孩子妈,说:“不嫌弃就收下。”

    乖乖,当妈之后,狗腿功力不降反增。段明过忍不住去看了眼乔颜,她恰好也抬眼看他,发现他那一脸的鄙夷唾弃,便狠狠反瞪过去。

    老太太又夸孩子长得好,五官精致,一看就是段家人。乔颜自我反思,先人一步说出缺点:“就是鼻子有一点朝天。”

    大家都凑过来看,特别是一直肚子里没声音的褚静,勾着小孩下巴左右看过好几回,不知怀着什么心思地感慨:“还真是,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

    老太太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段明润太太是个最会看人眼色说话的,这时候挤过来说:“宝宝还小着呢,哪里就知道朝天不朝天了,你看他鼻翼窄窄的,山根又这么高,以后肯定好看啊。电视上外国小孩不也都这样吗,没见几个以后长成朝天鼻的。”

    她又掏手机,说:“上次闲得没事,我就把家里的老照片拿手机拍了下,你们看明过小时候这张,鼻子也挺向上翻的,现在还不是帅小伙一个?”

    老太太发出很赞同的一声嗯,拍着小宝贝的背道:“才多大啊,就说我们是朝天鼻,再过几天要他们看,才好看呢。”

    乔颜正就着段明润太太的手看照片,别说,段明过小时候还真的有点鼻孔朝天。她反思道,上次在他亲妈家怎么没注意呢,不用说,肯定是被他扑闪的大黑眼睛给欺骗了。

    哎呀,好气啊,昨天一架算是白吵了。

    老太太又问孩子有没有名字,段明过火上浇油地说:“没呢,不过小名刚刚有了,就叫朝天,这叫以毒攻毒,糙名好养。”

    乔颜一口气没上得来,差点没晕过去,反手打了段明过一下,被他包进宽厚的手掌里。他嘿嘿笑道:“乔颜也说好。”

    朝天一脸无辜地看着面前面孔各异的大人,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乍听起来颇有点雄浑气势的名字,居然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内涵。

    这个爹,绝对是真的。

    送走段家人,已至正午,老太太还意犹未尽,告诉乔颜明天还要过来,一定把孩子照顾妥帖了,一个月嫂要是不够就请两个,她付钱。

    乔颜待她一走就摇头,说:“所有人都只在乎朝天,却没人在乎朝天她妈。人就是这样,喜新厌旧,把做贡献的头一个忘掉。”

    段明过正把朝天递给月嫂,让她去喂奶,一听这牢骚就笑起来,爬到她床上,两手缩在她两肩边上,说:“我忘不了你,你想我怎么伺候你,要上面舒服还是下面,或者,一起?”

    乔颜脸腾的红了,一把将他推开,说:“你脑子里成天就只装着那些事。”

    段明过仍旧笑嘻嘻的:“我是说要帮你洗脸洗脚,你想到什么不健康的事上面去了?”他拿手刮一刮眉毛:“虽然你想的那些,我也挺想做的。”

    乔颜一哼,段明过坐到她身边,说:“你也别装什么贞洁烈`女,你就不想吗,我看你那时候喊得也挺享受的。哎,这都几个月了,再好的刀都要锈了。”

    乔颜这回不止脸红,肚子也红,不然怎么热乎乎的,像塞进一个火炉。她别过头:“二十几年都忍下来了,你再忍忍会死吗?”

    段明过说:“不会死,但跟死也就差不多了。而且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个,你才多大,我比你大好几岁,多忍了好几年了!”

    乔颜方才那一腔怒火,这时候全化作绕指柔了,噗嗤一声笑出来,用手勾着他领带道:“再多忍四十天,行吗?”

    人美而不自知,于不经意间撩人,这是最要人命的两项技能。方才乔颜一下占满两项,段明过看着她明艳光彩的一张脸,很没自制力的有了反应。

    他将她柔若无骨的一只手从自己领带上拨下来,刻意忽略她那双狭长脉脉的眼睛,沉闷地坐到一边去,讷讷道:“那我等着。”

    乔颜没发现他异样,说:“你们这家人也真挺好玩的,以前那么水火不容,现在反而亲热起来。特别是你大哥一家,前后反差也太大了。”

    朝天生下来那天,段明润就带着太太来过一次,两个人捧着鲜花拎着果篮,朝天脸都没洗干净,段明润太太就已经开始大赞他的盛世美颜。

    乔颜起初挺不适应,等着平静后的暴风雨,可他们一天来一回,说得又都是好听话,乔颜这才放下心来,知道他们已经改变,自己却还固守旧城池。

    段明过立马显出几分不屑,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夫妻俩就这样,骑在墙头看风向,随时就会变嘴脸的。”

    乔颜说:“你倒也不要这么看他们。”

    段明过说:“在这点上来说,我倒是更佩服段明泽,起码不卑不亢,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轻易屈服。人活着,还是要有一分骨气和傲气。”

    乔颜心想,那我在你心里恐怕连段明润都不如,傲气是早就磨平的,骨气什么的更是退让给现实。她半试探地说:“你今非昔比了,我们都要仰仗你。”

    段明过还挺嘚瑟,说:“这倒是。人家都说要娶个旺夫的老婆,但没夸过旺妻的老公,嫁给我,你不亏吧,有没有睡着都笑醒?”

    何止笑醒,乔颜觉得自己结婚之后,整个人都像开挂一样。

    她在综艺节目上大放光彩,这又逆推她在演艺圈里名气大涨。上回做女四的片子前一阵子上星播出,居然大爆,从主角到跑龙套的都有不小提升。

    马盼抓住时机,为乔颜推了一堆艳压通稿,搞得现在网上一提起她,就是小花旦的有力竞争者,姜佳妮的接班人。

    而朝天落地那天,段明过在朋友圈里发的照片被人截图去网上,妥妥就是一出灰姑娘蜕变记,短短几小时内,段氏夫妇的话题就被顶上了热搜第一。

    财富傍身的魅力,永远是这世界最永恒的魅力之一。忽然有一天,乔颜发现自己努力拼搏了多年,居然还不如一个段明过夫人的头衔来得有用。

    媒体开始围追堵截,连空调外机上都站上了人,没有人不为这样的故事着迷,各大节目对她的访问邀请已经排到了夏天。

    乔颜已经不必和以前一样为生计发愁,哪怕现在恢复单身,她也可以在照料好自己家庭的同时,多照顾一个嗷嗷待哺的小朝天。

    可是她又很难界定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心里知道夫妻之间不应该分得太细,不存在谁沾谁的光,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得劲呢。

    特别是在段明过用洋洋自得的语气提起这一切时,那种感觉更甚,她觉得自己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小心眼,做人怎么就这么累呢。

    在医院修整了一段时间后,乔颜带着朝天回家坐月子。

    出院当天亦是玩的猫捉老鼠,段明过先让自己的车子开出去吸引媒体目光,这才领着她上了后一辆不常用的新车。

    乔颜看见乌泱泱等待她的人时,尤为感慨,原来农奴翻身把歌唱就是这样的感觉。

    朝天一无所知地转着黑漆漆的大眼仁,一张小嘴被口水染得滢亮饱满,微微长着露出粉粉的舌头。乔颜俯下身来亲了又亲,说:“咱们回家咯。”

    新家已经落成,三人不必再回那套租来的房子,而是坐车一路开至龙脉。别墅前头,有一片按照乔颜心愿布置的花园,种着修剪整齐的栀子和桂树。

    段明过对她的口味一度很是不屑,看起来冷冷清清一个人,居然总喜欢这种香味浓烈的花。乔颜便拿汪曾祺的那段话来堵他:

    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段明过震惊得不行,从此对乔颜更加刮目相看,觉得她那烂泥样的性格原来有假,深入挖掘才发现,她也是这样有脾气的一个人。

    乔颜的脾气还不止于此,出了月子之后她便开始陆陆续续恢复起工作,马盼给她带来了一个新剧本,这次运气极佳是个女二号。

    马盼说:“本来角色是姜佳妮的,她出了那事之后,整个剧组都受了影响。她主动辞演,这才有你替补。虽然不是一番,但你要知道的,女主是用来跑剧情的,女二是用来疼的,演得好的话,对你的事业绝对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乔颜事先看过剧本,知道这故事不错,心里确实是痒痒的,可想想那么可爱的朝天,又觉得挪不动步子,只想和儿子长相厮守。

    朝天近来大了一圈,果真和段老太太说得一样,小孩子张开之后会漂亮很多,乔颜近来忽然发现自己儿子有了大眼睛,圆下巴。

    不知道是看多了,还是真的长好了,小朝天鼻也没那么突兀了,窄窄的鼻孔是漂亮的水滴形,鼻尖又挺又翘,确实得他老爸真传。

    小孩子已经开始认人,虽然她不喂奶,还是一有功夫就往她怀里扎。偶尔段明过抓着奶瓶逗他,要抱他,他也不放手,一定把脸靠在她胸上才高兴。

    段明过因此很是失望:“是谁说的有奶就是娘,我儿子就是这么原则,给奶都不要。”直到他看朝天小手一直拨着自己老婆的事业线,又生出新的感悟:“哦,我刚刚高看他了,这就是个从小不正经的色`胚,假奶总是不如真奶香。”

    乔颜是以犹豫,马盼看出来,骂她是一孕傻三年:“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可难找了。这剧又是都市时装,取景基本上都在本市,顺利得话你天天都能回来,不影响你们一家团聚。”

    乔颜把剧本往台上一放,很厌恶他方才的调侃,说:“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别以为别人不附和你的想法,就是傻。女人生孩子已经很辛苦了,不想听你们居高临下的轻蔑。”

    马盼自己也觉得憋屈,咕哝:“我就那么一说,你这么着急干嘛。”他把东西收拾收拾站起来,说:“你自己好好想想。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以为你以前就知道这道理。”

    乔颜抱着朝天坐了一整个下午,也看了他一下午,真是可爱啊,和贴在墙上的年画宝宝一模一样,简直又灵又漂亮。

    她想到自己母亲当年生养下她时,一定也曾经这样温柔地看过她,爱`抚她,可是她终究也要像这世上的所有人一样,最后离开她。

    朝天好像知道妈妈有什么心事一样,软乎乎的小手指头抓上她的,拖到自己嘴边,用还没长牙的牙龈,轻轻地咬了咬。

    段明过出差三天,回来的时候给朝天带了两双会叫的手工虎头鞋,又给朝天他妈带了某奢侈牌新出的限定美包。

    走出商场的时候,无意看到模特身上一套蕾丝内衣,当即脚下生根地走不动路,当着助手的面进去买了下来。

    回程的路上想到她那样的身段,她那样的皮肤,穿上身后不知道有多好看……再算算时间,四十天正满,希望她的许诺不要落空。

    段明过嗓子哑暗,清了再清,又开了车窗散热,感慨春去夏来,又是奋发的好时候,身体里某处隐隐跳动,呼吸都快上几拍。

    段明过觉得自己从没有这样渴望过什么,等待的间隙,手心都会微微发汗。

    进到别墅的时候,他完全是几步并成一步,最后飞奔而入,一路走一路放手里的东西,最后只留下那套精致细作的内衣。

    只是翻遍几个房间,却全然不见人影,问月嫂的时候才知道,这女人居然出门拍戏了。

    第51章 chapter 51

    乔颜知道段明过来电的时候, 刚刚结束一场和男主角的对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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