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不存在的时候,你急着让你的助理送来紧急避孕药,她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你又急着送我进监狱,当你知道她的时候,你仍眼睁睁看着她和我一起待在监狱里受苦。现在,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女儿,席云峥,你知道无耻二字怎么写么?不知道的话,我来教你。”

    哽痛到极致的声音刚落,蓝歌就将手中花盆摔在他鞋面,他低头去瞧时,她又高高扬起了手,用尽狠力掼打下去。

    “啪”的一声,响彻偌大的客厅,甚至掩过了电视的声音。

    而她手掌微微颤动,又再紧紧捏成了拳。

    “席云峥,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真想把你千刀万剐!”

    这样的蓝歌,他从未见过。

    若说女人那一巴掌不足以让他痛,那么变成这样子的蓝歌足以让他心尖揪起。

    可这又怪谁?

    蓝歌变成这样,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伸手,想去抓住蓝歌的手,摊开她掌心看一看,问一声,疼不疼?

    可,她嫌弃地避开了他。

    他只能僵愣在原地,“席云峥,如果你还有一丁半点良心,就把榴莲还给我。榴莲呆在夏雪身边,她会被夏雪毁了。夏雪为了上位,无所不用,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孩子杀死来陷害我,你说这样的女人有多可怕?”

    换了一套干净衣服的夏雪一下楼就听到蓝歌在背地里说她坏话,恨得直跺脚。

    赶紧下了楼,在席云峥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蓝歌,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三年前你这样,怎么坐了三年牢回来还是这样?当初,我的孩子怎么没的,我的半个子宫怎么少的,你不是最清楚不过吗?事隔这么多年,你还想颠倒是非么?现在我好不容易和啊峥要结婚了,你就不能行行好,放过我们么?”

    “是啊,你能和席云峥结婚的确太不容易了,你这简直把世间能做的恶不能做的恶统统做了呀。不过,不打紧,你这样的恶毒淫贱的女人和席云峥这样的睁眼瞎,是绝配,你们能修成正果是理所应当的。”

    说实话,蓝歌一点也不羡慕夏雪就快当上席太太,也不想将这对“苦命鸳鸯”给拆散了,就让他们结婚去吧,这婚礼啊办得越隆重越盛大那就越合她心意。

    等到他们结婚那天,再在席云峥和全江城人面前撕开夏雪这张恶心的嘴脸,这会是最家的打脸方式。

    此间,席云峥一直紧紧拧着眉目。

    他不如,蓝歌是在极力掩饰情绪呢,还是真的对他一点留恋也没了?

    “啊峥,你看看她,这都说的什么话呀?都把我说成什么了?”

    夏雪向来都是这样的,一言不合就掉泪,抹了抹泪,瞥向席云峥时,看到他脸上有一个巴掌印,指甲挠过,还带着血痕。

    “啊峥,你的脸,是不是蓝歌打的?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说着,夏雪就亲近了过去,席云峥却挡下了她的手,淡淡道,“不必了。你先上楼去,我还有事要和蓝歌谈。”

    夏雪抽泣着,无助地看着席云峥,他被蓝歌甩了一巴掌,他不找蓝歌算账,竟然为了蓝歌,还把她支开?

    她真想问他,你到底在想什么?

    可她不敢,她是依附着席云峥这棵大树生长的藤蔓,她哪有这样地底气,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这里。

    待夏雪消失在眼前,蓝歌干脆利落地问道:“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把女儿还不还给我?”

    “把女儿还给你?你有什么能力照顾她?你又能给她完整的家庭吗?难道你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她的妈妈曾是女囚么?”

    “我有手有脚,怎么养不活女儿?我和虞骁真心相爱,以后一定会组成美满的家庭,女儿跟着我们,怎么会不幸福?至于你说的最后一点,当然了,你至始至终都不相信我是清白的,但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洗清自己的冤屈。”

    席云峥刚才还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态,听到她说和虞骁真心相爱,还要组成家庭时,登时,他的心里就抓狂了起来。

    “蓝歌,你爱了我这么多年,你怎么能爱别人?”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时,他已愤怒抓住她的双肩,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放开我,席云峥!”

    席云峥不仅没松开她,反将她肩扣得更紧。

    蓝歌只觉肩膀吃痛,细长眉梢又蹙了一蹙,耳边又荡过男人暴戾怒吼,“蓝歌,你说,你怎么能爱上别人?”

    如果说第一次是口比心快无意识地问出来的,那么第二次,真真就是明知故犯。

    席云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这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蓝歌紧蹙着眉,欲将这男人推开,可苦于力气太小,不能推动这人分毫。

    她罢手,忽而冷笑,“席云峥,你这是在吃醋?”

    ☆、第299章 我该怎么求你

    吃醋?

    席云峥猛然一震,惊恐万状地睁大了双目,他会为蓝歌吃醋?

    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席云峥拧眉低语,“蓝歌,你说过爱一个人要有始有终!”

    “是,我说过,但关键我爱的这个得是人。”

    言下之意是,如今,你席云峥在我心里,连个人都算不上!

    “蓝歌,你——”

    席云峥气结,绷紧了腮帮子,五指收拢,恨不能捏碎她的肩胛骨。

    迎着肩头骤然的疼痛,蓝歌清浅挽唇。

    “席云峥,如果爱你是一场看不到头的黑暗,如果爱你爱到让我遍体鳞伤,濒临死亡,你觉得我是该继续爱你还是爱我自己?”

    当痛至极点,在你和我之间,我当然只能割舍你,割舍这份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爱。

    蓦地,席云峥心头一窒,冷峻的眉目紧敛,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线。

    他在心底问自己,这些年他究竟做了什么,会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感到绝望!

    也许宴青说的是对的,他始终对蓝歌太狠了,总有一天他会后悔。

    那么,他现在是后悔了吗?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觉得脑袋最深处在一抽一抽地疼。

    蓝歌吞咽了下,滋润了下干涩的喉。

    “这辈子,我从没后悔过,包括爱你。即便爱你爱得伤痕累累,体无完肤,我也不曾后悔过。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固执成魔的人。

    可是,自我复明那一刻起,我忽然想通了,上天重新赐给我一双明亮的眼睛,是要我往前去看,去看这个世界的美好,而不是回头去看那些悲惨的过往。

    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你我之间过往的仇恨恩怨,它随风而散。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女儿榴莲。”

    说着说着,喉咙已哑不成声。

    与他同行十几载,这些话却是在放弃他以后才得以诉说,真是可笑又可悲。

    “不准!”席云峥攒拳怒目,睚眦欲裂,“我不准!”

    蓝歌还想问,席云峥,你不准的究竟是什么?

    还未出口,席云峥就扣住她后脑勺野性地逼近,她措手不及地要推开他,却被他禁锢住双手。

    没有任何预兆,唇就被男人狠狠封住。

    “呜呜……”

    整个人撞进他健壮炽热的胸膛上,浑身淹没在男人炽热的气息中,扑面而来的霸道压迫力道根本让她无法呼吸。

    男人火热的唇强硬地压上她的,辗转斯磨,长驱直入。

    唇舌交缠,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深深吮着,放肆无忌,到处横扫一气,似乎要榨尽女人口内的蜜汁。

    被他吻得脑子空白一片,但仅仅是几秒之后,意识逐渐清晰,她双眼睁大,用力推着他的胸口,急于挣脱,狠狠咬破了他的唇。

    他吃痛松开,揩了下唇角血迹。

    蓝歌紧捏着拳,愤然瞪着他,再次控制不住,一巴掌朝他脸上扇过去,他反应迅猛,反握住她手,眼神凌厉。

    手被扣住,蓝歌却不肯低头,紧紧捏成了拳。

    “席云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榴莲在我手里,你很想从我这里把她带走,是不是?你心里也很清楚,和我争夺榴莲的抚养权,这场仗很难打,所以你对我施以怀柔政策。”

    无可否认,这的确是蓝歌跑这趟的目的。

    毕竟榴莲身体里亦流着席云峥的血液,姑且不说打官司赢面大不大,至少打官司费时又费力,她不想耗。

    如果他们之间的矛盾,能和平解决,对双方对女儿都好。

    即便被如此羞辱,但当席云峥提及榴莲时,她还是妥协了,忍了气吞了声低了头。

    “那你的意思,是要把女儿还给我吗?如果真的可以,以后你还是榴莲的爸爸,你可以随时来看她,我们一起努力,让她幸福的环境中长大。”

    “什么叫做‘我还是榴莲的爸爸’?我本来就是她的爸爸!难道你还打算让她叫第二个男人爸爸么?”

    席云峥一想到若是把榴莲交给蓝歌,以后他的宝贝女儿会喊虞骁“爸爸”,他想压抑住的怒火就直往外喷。

    “席云峥你不觉得自私么?你不允许榴莲喊别人爸爸,可你又是怎么做的?你让那个害我坐牢的女人当榴莲的妈妈,那个女人在榴莲面前抽烟,你知道吗?当我听到我的女儿喊我的仇人妈妈时,我的心痛得在滴血!”

    “蓝歌,你口口声声说我自私,难道你就不自私么?没错,榴莲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她也我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奶是我喂的,尿不湿是我换的,澡是我洗的,睡前故事是我讲的,她牙牙学语,开口说的第一个完整的词,是叫我爸爸。蓝歌,凭什么你一回来,就要求我把心头肉割给你?哪怕她生病了,也是我日日夜夜在医院里守着她。甚至——”

    甚至,他这样从来不信神佛菩萨的人,在家中为了榴莲专设了一个佛堂,每天早上五点起,打坐礼佛一个小时,只为祈求小榴莲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他对女儿的爱,这世上又有谁能比他多?

    他只恨自己不能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替她生病,替她受苦?

    席云峥愤怒的声音从胸腔中似火般喷薄出来,从衬衫领子中隐隐露出的锁骨都因为他的怒吼而震颤着。

    蓝歌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很多,有太多太多的事,她还没为榴莲做过,没和榴莲一起经历过,她这个母亲当得很不合格。

    突然的,她震了一震,眉尖儿深蹙。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榴莲她生病了?”

    席云峥冷淡的笑,眼底透出沉重和无奈。

    “你查到了榴莲的身世,难道就没查到她的病况么?”

    “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她反复问了两遍,只见他满眼漠然冷寂不吭声,她真是急了,两手紧紧抓住了男人的衣襟,“席云峥,你说啊,她生了什么病?”

    昏黄的光线下,她的痛楚,他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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