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了片刻,将心中所知的劝说了出来,芳雅听了花月谷之后才明白了些。

    早几年的蚀颜粉的事情也是不了了之,她们还以为这花月谷没了动静,哪知这会儿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会儿芳菲老妪又突然受了袭,外坞就出了这些事,前后一联系,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今日,若不是大小姐认了出来,只怕这些被冻死的花木的矛头又是要指向以冰冻之术闻名的冰原了。

    芳雅正踟蹰着是否要将这件事情回了芳菲坞,若儿却是有了想法,她再说道:“碧色,我得先回冰原一趟。”

    碧色见她心意已绝,又想她只是回了师门,也是没多少避讳,见自己也是不便前往,只得是留在了芳菲坞,等着她的消息。

    若儿却不敢直直奔回了冰原,她心知上次在了冰原的时候,傅瑶已经是暗示自己进了北原后,不得轻易回了冰原,她心里头疼着,心想还是先去找了斐妄商量着更好些。

    玉阕的这些人马落脚的地方,离那家夜亭也是不远,若儿这时心里也是,直奔了去找斐妄,想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先回了冰原。

    斐妄正面有难色,身后云蕊已经跟了上来,见他神情闪烁,若儿突地想起,他这次出原难道也是。只是两人迟疑之间,云芍帝姬已经急冲冲走了上来,扯过了斐妄,他只得留给若儿个哭笑不得的神情。

    若儿想了片刻,这事情还是得自己先偷偷地潜回了冰原里头。只是她正要出门之时,又被几名兵士拦住了前路,“你们这是做什么。”

    听了声响,在了里头歇息的几人都走了出来,见了若儿脸上带着恼色,齐傲世也是皱着眉头。烈明痕看了百里焰漪一眼,说道:“齐二夫人,”他这话叫得阴阳怪气,叫得百里焰漪的脸色差了几分,齐傲世也是有些尴尬。

    若儿在旁听了这称呼,再看看眼前的人,心想这人也是阴魂不散,和人争个老婆都不成,也是个没用的货色,看着也是闹心,嘴里却很是干脆地应道:“好狗不挡路。”

    听了这话,烈明痕手中祝矛突然显现,在了她眼前一横:“你是冰原弟子,这会儿在了军中也算是待罪只身,还敢胡乱走动,未将你关押起来,已是大幸。”

    若儿两眼一翻,这人分明是找事,她心里有火,几月里来忍受的火气,也是一下子都喷了出来。只见她手中阴阳双阙各自一架,嘴上却带上了些冷笑,“怎么赤忠盟这会儿还当上了士省,管起了官家关押犯人的事情来了,放肆的又是谁。”她也不示弱,往了百里焰漪那里横了一眼。

    茅洛天见状,也是不对,连忙上前要拉住两人,哪知章博渊在了后头却摇头道,说道:“茅将军,等等,且看看冰原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也是想旁观看出个所以然来,哪知道若儿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冰原白板,就算是比上三天三夜,他们也瞧不出半点冰原的武功路数来。

    烈明痕也是玉阕国中的修炼高手,这会儿竟被一名女子当着众人的面挑衅,也是有些失了神智,只见那矛头挑起,一把避让开了若儿的手中匕首。

    长短兵相接,若儿这两把匕首还真是有些吃力不讨好,烈明痕的气力也是惊人,几个回马枪,手中的匕首险些落地,自己更近不得身子本分。

    若儿见了自己手中受制,也是不妥协,哼,她心里暗想,我可不是只有这么一个招数。

    她脚下这时也是走开了步法,在了这条不长的回廊里游走了起来。

    只见她脚不点尘,手中一挥,许久不见的千叶子带飞了出去。

    那子带在了众人面前一晃,缠上了那把火炎滚滚的长矛。烈明痕一时不得动弹,眼里却是突然多了几分狠色,只见的他单手执矛,用力一拉,若儿的脚下踉跄着,身子往了那矛口上撞去。

    她腰间突地一紧,傲世已经上前来,将她一把搂过,定住了她的身形。

    烈明痕见了他,眼里多了几分衅色,袖口一放,突然飞出了好些炎火小刃。

    傲世正要开启水盾,突地想起眼前的场合也是不对,自己绝不能泄了水元本体。若儿见他身子停滞,也是一愣。

    “找死,”若儿见了扑面而来的炎刀,眼里闪过一丝冷漠,两人周身顿时浮动起陌生的戾气。

    054 兵临渡口绝前路

    感觉到怀中的若儿全身登时散出的混乱之气,傲世正要低头查看,那几十把炎火小刀已经近了两人。

    千钧一方之际,茅洛天往前一窜,气势惊人,只见得烈明痕的那些暗袖刀,被他的一双肉掌劈开,炎元溃散,全都消于手下。

    就是他这般的战将,也觉得自己手中有些生疼,想来方才烈明痕是真的要下杀手,茅洛天身为玉阕军队的领军人,队中任何一人有了差池,都是他的责任,茅洛天收了拳势之后,厉声说道:“烈贤侄,你下手也是太重了些,险些会伤了齐家人的性命。”

    他说话之际,又往了傲世和若儿这边看去,脸上带着狐疑,先前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岔了神,只觉得两人身上先前有两股不同寻常的气势,只是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是出自哪人身上。

    烈明痕在了茅洛天面前也是不敢再生事,再看看旁边的百里焰漪对着自己对齐傲世下手也是咬牙切齿,他两边都不讨好,心里只能暗叫着晦气。

    此时若儿的脸上却是喜色连连,她先前还没意思到傲世前来相救,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被他搂在了怀里,前些日子的不开心瞬时成了泡影,心里也是欢欣着,早就没工夫管什么烈明痕的刁难而来。

    见两人还是搂抱着,百里焰漪哼了一声,傲世才有些尴尬地放开了若儿。

    正是为难间,却听云芍帝姬也闻声走了出来:“云朗。”原来方才斐妄也是从房里抢了出来,此时只是离若儿两人几步之遥。

    “哎呦呦,我听闻玉阕历来治军极严,怎么在大庭广众下,起了内讧来了,”外头,又偏偏走进了北陆的那些人,三皇子也是带着人前来商讨接下来的入原事宜,刚好撞见了这一幕,也是借故嘲讽着。

    见了这些牛*鬼*蛇*神,若儿心想惹不起还躲不起不成,转身刚要走,突感觉到周身多了股同元之气,这行人中,除了碧色之外,应该没有和自己同元之人,她两眼一凛,眼神落在了北陆的那行人中。

    玉阕这边似乎只有她发现北陆随行之中多了一人。只是若儿这一冷眼看去,大伙儿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金奴见状,娇笑道:“花惹娘,你可是好生显眼,连我金镶玉都要嫉妒了。”

    花惹娘此时还是蒙纱打扮,正陪在了步辇云身旁,听了这话,索性揭了面纱,露出了和韩碧然一般模样的脸来。

    若儿心里连喊不妙,这可绝不能让碧色回来了,花惹娘虽然长得和碧然姨娘差不多,这性子却差了许多,又是个阴险的人,这会儿又和步辇云纠缠在了一起。

    她“咳”了声,再看着出口被那伙人堵得严严实实,自个儿也是不能明着出入,那边的花惹娘则娇声说道:“我们花月谷也听说北陆有些难处,才特意前来帮助,只是不知你们这边是决定什么时候出发。”

    茅洛天在旁看了一圈,沉声问道:“庖丁,布衣,你们可是查看了周边的地形。”

    人群里头立刻传来:“将军,我们两人在了四处查看了一番,发现此地的百姓对了冰原里头的人都是尊敬无比,反倒是我们两国的人马在了这里引了些喧哗,并不得人心。”

    他们两人也是卖力,今日才刚一入城,就在了各处走动了一番,只是别人看着他们脸生,又是军装打扮,对他们也是无多少好感。

    两人勉强打听了些消息,也只是知道冰原处在了乌业城外,毗邻远冰洋,一般人不可擅自入内。

    茅洛天听罢,和北陆商量了起来,决定今夜先歇上一晚,明日就前往冰原。

    若儿见他们说的轻巧,在旁看着却觉得很是好笑,冰原岂是你们这些人胡乱闯的不成。

    不过她有心隐瞒,也不想让这些军队轻易就闯进了里头,而一旁的傲世也是有些知情,却并没有点破。

    这一夜,注定是有些人心头舒坦着有些人烦躁不安,等到第二日,两军整顿,浩浩荡荡往了冰原走去。

    若儿心想不能让碧色跟上,索性也提前不知会她,两军如若儿预料的一般,才刚到了冰原渡口,就立刻退了回来。

    去时还满脸轻巧的北陆玉阕两军,退出来的时候,却是完全走了样。

    普通的兵士根本连冰原来渡口都跨越不了,河面看着虽然是结着厚实的冰块。哪知队伍才刚催马前行,冰面就应声破裂。

    好些马儿收不势,落进了冰窟窿里头,活活冻死了。连着兵士们也是冻伤无数,茅洛天和龙、步都是脸色吃紧,连忙停了行军的步伐。

    若儿只是有些惋惜那些军马,冰原上头,哪能靠了这些外来之马胡乱就闯了进去的。

    她看着人群之中,斐妄往了这边看来,两人眼里满是笑意。说起在冰原骑马,队伍中也只是两人才知道要如何行走。

    她往了冰川那头看去,只见前方雪雾迷蒙,算算日子,这时应该是冰原的昼季。

    冰原骑马之法和导犬都一样,是打小就必须学得。一般的弟子还是学徒时,稍会写道术防身后,就必须开始学习骑马之道。

    要知道冰原辽阔,靠了脚力行走也是不实际,所以在能抵御冰原寒冷之后,每人都是必须学会骑术。

    说起这事,若儿还是心有余悸,也许是她散漫惯了,寻常冰原弟子老就学的骑术,她还是入原的第二年才学会的,自己的第一堂骑术课,还是在了斐妄的指导下完成的。

    五十在旁护着,斐妄在了前头牵着,也是战战兢兢,只因为马背上坐着的若人也是抖得不成样子。若儿在了这比寻常马匹还要高大上许多的“雪里飞”身上,连地底下都不敢看上一眼。

    手中的那根用了冰葡萄藤修剪而成的马鞭都不利索了,见她实在是抖得厉害,全身僵硬,五十在旁说道:“若儿,你也是不用惊慌,全身放了轻松,将自己的一副身家都托给了马儿,两眼平视前方,双脚一蹬,就会跟了离弦的弓一般飞了出去,这滋味可比在了凤见长老的那头紫凤身上安稳多了。”

    在了五十的心里,在了空中,脚下根本无所依托,而骑在了马背上,至少下面还是看得见地的,自然是要踏实上许多。

    若儿心里嘀咕着:“哪能一样,紫凤可是灵兽,脚下的雪里飞可是只不听使唤的笨马,不同人性的。”

    前头的斐妄见了还是僵硬地杵在马背上,心知在这样下去,也不知她要拖沓到了什么时候,手下一扬,只见雪里飞立刻疾驰了起来。没有在冰原溜过马的人可是不知道,冰原一片白茫,马快行起来,脚力比一般的马儿要快上数倍。

    冰原的雪里飞之所以能在了各种雪地和冰面上快行,也是因为脚下装了器阁专门打造的一种名为蹄链的防滑蹄铁。

    前方的风雪一起涌来,若儿“啊”字还没叫出口,一口雪风兜了个够呛,她嘴里连着“五十,斐妄”两名,人马合一,已经跑出了好远。

    “哎呀,我刚才只说了身姿眼神,还没和她说要怎么使唤缰绳和马鞭呢。”五十有些发急。斐妄全身抖了一下,苦笑道:“已经来不及了。”

    那奔跑的马印还来不及被雪掩盖,前方马儿已经停了下来,在了冰川旁来回先逛着。两人找到若儿时,连个人影也瞅不见,只见了根葡萄丫子如同墓碑一般竖立在了一个雪洞旁边,里头的人连哼唧声都没了。

    兵家有云,人之气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这用在了若儿的学马这件事上,却是一回摔,再回跌,三回爬,总算将摔倒的姿势从了倒葱栽到狗*爬到马后吊挂到马上甩威风。

    想到这些,她全身都是起了鸡皮疙瘩,不禁又为那些可怜的不懂得冰原行情的马儿掬了把泪。

    “到底是怎么回事,”北陆的三皇子看着自己拉车的马儿也是跟着全军覆灭,只是冰原这冷风也是一阵寒过一阵,他将全身掩在了雪袄里,又将车上的每处缝隙都用了金箔包上,但依旧挡不住冰原的冷风。

    若儿冷眼看去,冰原里的风是往了人的骨子里钻的,你裹得再多也是枉然。更何况那些道元不丰的普通士兵,早就是腿脚不利索了,又被突然破碎的冰川河面一惊吓,更是士气全无,往回撤都成了问题。

    而除兵士之外,百里焰漪的情况也是有些不好,她身上虽也是穿得厚实,偏又是火元之体。女子身子偏寒,只能是运起了身上的道元,来支撑一番。

    烈明痕身子壮些,这时又想献上些殷勤,哪知他刚一拉开衣口,那破碎的河面上突然又过了一道冷风,河面又成了完好如初的模样,只是冻得烈明痕又是寒颤一阵,停下了手中的解开衣服的扣子。

    茅洛天一番整顿之后,一眼落在了若儿身上,只见她和常人不同,一身水蓝单衣,连了衣帽袖口都没用厚袄遮挡,心里也是奇怪,见了茅洛天朝了自己看来,若儿只是盈盈一笑。

    “少夫人,”章博渊在了后头看着,问道:“你可知过冰原渡口之法?”若儿看了傲世一眼,只是见他盯着一旁冰原渡口的那棚子下的冰柱,也是想起了自己先前入了冰原也是因为那乌龙的断冰事情。

    “我不知要如何抵御严寒,渡口原本有引渡之人,这会儿却是空无一人。”她指着那冰棚里的倒挂冰柱子,说道:“你们可是要上前试试那些冰柱,我当年也是吃了那些冰柱才进去的。”她想起当年的丑态,又看了傲世一眼,却见了正若有所思的摸着腰间那条炎色腰带。

    茅洛天听罢,看着冰棚子下倒挂的那些冰柱,也是将信将疑,他再命了庖丁和布衣上前破冰,两人也是大力之人,哪知那冰柱竟然坚硬无比,任凭两人用了刀刃还是拳力,居然也是震撼不得,这些倒挂的冰柱还会辨敌认人不成。

    章博渊上前一看,嘴中说道:“这是千年寒冰,用了普通的刀刃还真是撼动不得,少夫人...”

    众人的又是齐齐盯在了若儿的身上。

    055 夜空如霓眩心目

    若儿见自己再次成了众矢之的,眼却是似有若无的瞟了斐妄一眼,心里暗恼他跟个没事人一般,也不知葫芦里买了什么药。

    若儿也懒得搭腔,很不情愿的走到了乔、朱两人身旁,谢绝了他俩递过来的砍冰的家伙,走到冰柱前。说起来,距离上一次断冰,已经有好些年了,她已经有些记不得当时的情景了。

    她的手轻轻的搭在了冰柱上,“心珠”在了她手腕间流转着,耳边传来了阵话语:“你回来了,”她手猛地一缩,两旁的乔、朱听到了她的呼声,晶莹剔透的冰晶落在了她的手上。

    庖丁和布衣看着也是面红耳赤,这么两个大男人使了劲还不如一个小娘们上前看似轻巧的一摸,冰柱是下来了,只是冰原之行却依旧艰难。

    先不说被若儿握在手中的冰柱却是没有一人可以生受的住,寒气如同能蚀人心肺般,更别说是要人吞了下去。

    云芍帝姬也是火元出身,这会儿也是吃不消了,在了一旁不肯前行。

    茅洛天上了战场无数,却从未带过这样歪腻的军队,心里无奈,只好命着下面的人马,先行回了乌业城,再做打算。

    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这是也是七倒八歪,马车没了马匹使唤,躲在了马车上的娇贵公子小姐们,也只好是跟着下了车来。

    刚回了乌业城,就见碧色怒气冲冲的等在了夜亭门口,若儿见情形不妙,只是躲闪却来不及了。碧色冲到了人前,突地一愣,看着北陆里头的花惹娘和步辇云,脸色大变,她回忆着那日在了北陆商办里头,正是这名女子。

    若儿心知不妙,连忙上前跑了过去:“碧色,你先听我说。”

    花惹娘也是注意到了碧色,说起来她俩早就都过手了,这时再见面时,嘴里刻意说道:“我说这名标志的姑娘是打了哪儿来的,原来是芳菲坞的小辈鬼杀藤韩碧色,你娘亲可还好,可是还没活活窝囊死。”

    “花惹娘,不得多事。”金奴在旁说道,步辇云也是在喝阻道,而一旁的三皇子,很是垂涎的看着碧色。

    三皇子也当真是个好色之徒,先前见了花惹娘他就眼馋了好一阵,只是顾忌着她和步辇云似乎有些关系。再听金镶玉说花月谷的女人大多数保养的极好,可别是惹了个和自己母妃一般年龄的老女人,这会儿见了一脸怒容反而别有味道的碧色,又生了坏心思。

    金奴也是烦恼着三皇子一直跟在了自己身旁,这会儿若是能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也是在旁讨着巧。

    若儿在了碧色耳边说到“花月谷”三字,碧色的脸色也稍微收了些,老妪他们已经说明了,凡是涉及花月谷的事情,自己不可以胡乱插手。

    “我今日特意问了芳雅夫人,寻常人是不能擅自入了冰原的,里头寒气袭人,没有些灵云护体,是亲近不得的,这要入原,可和冰原的北原里头的人接触。”碧色有些不情愿的说着,只是眼里还是往那花惹娘的脸上剜了几刀。

    若儿见她这样子,也庆幸花惹娘的出现给自己挡了些头疼,否则碧色要是深究起自己将她丢下的事,自己还要费上不少些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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